他刚要在说些什麽,耳朵一动,快走几步推开窗户。
沉默片刻,颇有些无语,“进来。”
而後,一个着深蓝门服的女子“嗖”地跃入。
相月白颇为讲礼地同衆人打了招呼。
而後直奔主题,定定望向齐家老家主,齐崧。
“您减少了用量。”相月白笃定道,“这也是您制衡之术的一部分,对吗?”
殿内熏了艾草,药香清苦幽远,衬得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多了几分幽静。
衆人哑然。
殿内安静了片刻,齐崧点头答道:“没错。”
相月白了然。
“帝相制衡之策已如大厦将倾,我虽已破死局,但您也需要一个新的天平,晚辈猜的没错?”
齐崧是怕新君难当大任,故而给楚瑞留了一命。
齐崧感叹:“相小友,果然聪慧。”
相月白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
不知何时,这年轻的黑衣杀手已成为权力的中枢。
就连储君楚正则,也在等相月白来一语定乾坤。
他们都是因相信她,才聚集在此处。
相月白从容不迫道:“好,那麽我有一策——前朝内阁制,可成为新的天平。”
齐崧稍显意外,语气也变得郑重:“你的意思是——废相,设内阁?虞相不会同意的。”
相月白笑了:“谁说虞相不可用呢?内阁建立,需首辅丶次辅各一,这次辅之位,他再适合不过。我手上有能与整个相党清算的账本,虞礼之不是傻子,这麽划算的买卖,他会同意的。”
在齐崧面前,楚正则还是收敛了自己疯批的本性:
“本宫以为甚好。一切以天下安稳为先,诸君都是肱股之臣丶栋梁之材,本宫全力配合诸君。”
齐崧沉吟许久,竟露笑容:“好极!”
他历经沧桑的目光落在相月白身上,好似瞧见了能坐镇天下棋局的定海神针。
她年轻,脊背单薄,却已有参天气象。
“小友,依你看,这首辅该何人领职,才能制衡虞礼之?”
相月白左右想了想,有些为难。
这人不能是寒门,寒门压不住相党。
又不能是勋贵,勋贵世家只在乎自己的私心……
眼下朝中才俊青黄不接,哪里有合适的内阁首辅?
“我愿。”相月白听见身後传来的声音。
语气平常,却坚定不移。
她愕然回首:“岑修远?”
她从未跟岑道商量过内阁一事。
他不是不喜都城麽,怎会愿意?
岑道上前两步,走到相月白面前。
他目光沉静,如松雪消融。
相月白愕然无声,半晌才挤出一句:“你知道做了内阁首辅意味着什麽吗?你就是天平中心的枢纽,这辈子都别想做回你的将军了!”
岑道温和地笑了下。
“你出事时,我向天地发了心,若你平安归来,我便重整天下秩序,还天道清明。现在你好好的,我很安心,也该还愿了。”
相月白眉心轻蹙,眸中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