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错了,那她就没有错吗?我只不过是想同她开个玩笑,她却弄伤了我!”她哭着却哭得很愤恨!
“若是还击和自卫也算有错,那这世上还有公道可言吗?”
“公道?你也配谈公道,你明明是念着她在汝宁的旧情,一味地偏袒!”
薛洺没有说完,六娘对她说,“我与孟大人只是君臣关系,你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看见没有,人家如今避你唯恐不及呢!孟简之你真是愚蠢。”薛洺说。
“或许,薛姑娘说的对,不过薛姑娘今日在学府做这种事情,以後学府是容不下你了。”孟简之轻轻地说了一声。
薛洺愤怒地摔了从六娘头上拔下来的珠钗。
六娘也很愤怒,她回头看向薛洺,她此时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心中却焰腾腾地燃起火来。
她也气孟简之,他不否认薛洺的话,岂不是默认了薛洺的指责。
芷兰劝着她,她握紧双拳,回到身後的那间屋子。
她坐在榻边,身上的水将那榻子濡湿了一半,她心头仍然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狂跳。
进宫以来,她一直谨小慎微,她已经很就没有这般不克制她的情绪了,她在榻边坐了良久良久,觉得头脑越发的混乱,直到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才缓缓地又换了件衣衫。
她再出来的时候,见到孟简之正在处置他们。
薛洺,县主正举着缸跪在院中,那亲卫不住地将水,倒在缸中,直到那盆越来越沉,水渐渐地开始外溢,孟简之仍然没有叫停,几个人的身上都湿了大片。
六娘走到那小县主身边,她知道她的父亲是开国的重臣,只留了这一个女儿,便战死沙场,陛下便将她封为县主养在宫中。
可她在宫中却总是被欺负的,她知道,若不是薛洺强迫,她今日是不会诱导她来这里换衣衫的,六娘看着她有时候就像看着自己。
六娘蹲下身,取掉她举着的缸,说,“回去吧……”
县主一下哭了出来,抱住六娘,“长宁,今天真的很对不起。”
六娘对她却没有再说话。
小县主很是感激,也很是抱歉,可她知道多说无用,她伤了她的心,她失去了一个朋友,便也只得擦擦泪,便跑远了。
六娘起身看向孟简之,“孟大人,请将薛洺交给皇祖母惩戒。”声音很是冷淡。
孟简之擡眸站在月光下,看着今日有些狼狈,又有些失意的六娘。
他本想说,他们在学府里犯了错,他这个做夫子的有管教的权利,不需要去打扰皇太後。
可他知道,她这样说,只是不想他插手她的事情,她不想他靠近,她在远离他,她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河,不让他过界。
他捏紧了拳头,又缓缓地松开。最後,他吩咐他身边的亲卫,将他们送去长秋宫,并如实禀报今日的事。
处置了薛洺,孟简之的课却依然得继续上,六娘却怎麽也听不进去了,她只觉得自己心中烦乱,浑身难受。
课没有好好听,文章自然写不出来,等所有人都交了文章,六娘仍然咬着笔生气。
後来,她发现所有人都走了,长平今日又不舒服没有来学府,她觉得自己忽然好孤独,孤独到一个字也不想写。
“既做不出来文章,便上来领罚。”
她忽然听他说到。孟简之的一板戒尺,将学府的大半学生收拾的服服帖帖,她逃不过去,她也不想逃。
反正,她今日已经这般狼狈了,还介意他的戒尺吗?
她只觉得心中堵的发闷,她走上前去,坐在他座椅的对面,垂着眸,目不斜视,将手交给他,像她之前做的那样,也……像她小时候做的那样。
她等了许久,不见他落戒尺。
她缓缓擡眸,望住他那双幽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