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异书心头的担忧顿时少了大半,反之,被顾子言诓骗的怒火就占了高峰。
他把手里的衣服丢到顾子言身边:“你换上这个出去,到岔口时,沿着东南方向那条暗道直走,那是出口。”
说完,谢异书转身便走。
顾子言有些愣神,起身抓住谢异书肩膀:“殿下去哪?”
谢异书倒也没有在这种时候和他置气,解释道:“去救萧禾丰。”
“不可。”顾子言一边朝自己身上套衣物,一边道:“他们已经警觉,现在不走,等会极容易被发现。”
谢异书定定地望着顾子言:“所以本王让你先走。”
“臣不可能丢下——”
“不想听,你闭嘴。”谢异书拨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本王不需要你救。”
他刚拨开,顾子言不由分说又缠了上来,谢异书的气话似乎很难在这种危急关头动摇他的理智,他拽过谢异书的手便朝外走:“殿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要闹脾气也等出去再闹,这地方,待不得。”
他强硬起来半点不留情面,谢异书甚至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暴脾气蹭蹭往上涨,甩开了顾子言:“谁跟你闹脾气了?本王想做什么是本王的自由,还轮不到你自以为是地来指手画脚。”
或许是因为顾子言拉自己的力气一点也不虚弱,也因为顾子言身上的毒已解,谢异书这次没收力,甚至还很用力。
顾子言被他推倒,不知道撞到了暗道的什么,总之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谢异书没管他,趁着顾子言倒地,拧身便要往回赶。
他快步走出一段路,身后的人没再拦他,谢异书便也忍住没回头,急匆匆地赶到岔口时,从东南角乌泱泱涌过来一堆人,谢异书吓得一个激灵,急急忙忙要往回躲,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住了他:“殿下!”
谢异书一怔,凝眸:“阿竹?”
火光渐近,他不仅看见了阿竹,还看见了阿笋,林风,沈奕,鼻青脸肿的洛达……和谢之重。
天!
谢之重怎么会来!
来不及等谢异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谢之重已经脸色铁青朝他快步而来,奔到近前又堪堪剎住脚,抬手,看起来像是要扇谢异书一巴掌。
谢异书连忙抓住了谢之重的手,急急忙忙道:“回去再打回去再打,我们先去救萧大人吧,萧大人可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谢之重对萧禾丰在此处不感诧异,他抬起的手没打在谢异书脸上,而是落在谢异书后背,把人往怀里摁:“真够窝囊的。萧禾丰那里已经控制住了,你放心,鬼市这次完蛋了。”
谢异书的头趴在谢之重肩膀上,冲阿竹做鬼脸,阿竹顶着一对核桃眼,哭笑不得,但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皇兄的温存只有一丁点,很快,便一脚把谢异书踢开。
谢异书滚到沈奕和阿竹旁边,阿笋弱弱的嗓音传来:“殿下,大人呢?”
谢异书脸色顿垮:“不知道,估计死了吧。”
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特别是沈奕,像是万分不信:“这还没到三天整啊,又毒发了?”
这下轮到谢异书发蒙了,他如梦初醒似的看向沈奕:“什么毒发,你不是给他吃了解药了吗?”
沈奕猜到谢异书是误会了什么,有些忐忑地如实交代道:“你以为解药这么容易研制出来?你刚失踪那天他就毒发了,他又一意孤行不听劝,非要自己来救你,我只能先给他弄一颗保命药啊,这药时效就三天,最多撑——哎!你去哪!”
谢异书眼前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连滚带爬地往回跑,回到原地时,顾子言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似乎从谢异书走后,他就没动过。
唯一的变化,是嘴角多出来的一缕鲜红。
那鲜红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生机,绝美的容颜灰败下去,眉眼轻闭,无知无觉。
谢异书脸上的神情急剧变化,近乎扭曲,沈奕一行人紧随而来,见状都吓了一跳,阿笋扑通一声跪倒:“怎么会这样……”
沈奕掠过他,搭上了顾子言的脉搏,难得蹙起了眉,谢异书眼里有血丝在蔓延,声音抖如筛糠:“怎,怎么?”
沈奕摇头叹息:“七日内二次毒发,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阿笋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他注意到顾子言身上的伤口,突然开始遏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大人!没了你阿笋也不活了!”
谢之重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大业未成,顾子言要是现在死了,那后面还玩个鸟啊。
一阵天旋地转,谢异书脚步不稳地搡开沈奕,把地上的人抱了起来:“你放屁,他刚才还很有精神的,怎么可能就……。”
“你没听过回光返照啊。”沈奕继续搭在顾子言伤痕累累的手腕上把脉,饶有兴趣地看向谢异书:“不过他好像不是因为受伤毒发……是情绪激动毒发的?”
沈奕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谢异书盯着怀里的人,突然想起自己最后对顾子言说的那番话。
所以,是他把顾子言气死了?
谢异书头疼欲裂,昏死了过去。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沈奕给两人都喂了药,阿竹盯着他:“顾相……还有救?”
沈奕道:“哪有那么好救,我不是说了吗,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阿竹微顿:“那你还给他喂药……”
沈奕理直气壮道:“喂药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说他不能救,又没说他已经死了,他现在只是病得快死了,但还没死啊,这口气能吊一天是一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