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筠和听兰俱是一脸不解地回头,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见永琪把手里的锦盒递过去,说道:“这华容道是大哥送我的,我送给你,你记得多练练,若你下次还能入宫,我还要与你一起玩!我很喜欢你这个妹妹!”
以筠接过那制作精美的锦盒,甚至还有些沉甸甸的,她抱在胸口,朝永琪行了个礼,说道:“今日多谢你,出来匆忙,没有东西可以聊表心意,下次再见,我也一定会给你带好东西的。”
说完,她正要离开,视线落在永琪的腰间,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的莲花佩很好看。”
那日永琪没说什么,但后来的年岁里,她从未遮掩过他对这玉佩的喜爱,可永琪却从未松手把这玉佩给自己。
她重新抬眸看向永琪,与她闪躲不安的眼神比起来,他始终都是那样沉静安稳,一寸不错地望着她,只是他发红的耳垂出卖了他端着的沉稳。
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说道:“这确实不是一个说这些的好时候,可我觉得,这话我甚至说晚了。离京前,皇额娘说的那些话,
我那日就听额娘说了,我也知道你说了什么,可我那日抽不出时间来告诉你,我想着再见你的时候就要告诉你,却不想是这样的场合。”
以筠看着他,隐匿在光影里,那些看不真切地,却让她足够清楚的面容。
“如意馆里,你憧憬郎世宁所说的那些一夫一妻;南郊,你愤愤不平四哥纳妾,可你没听见我同你三哥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而这一瓢饮,便只有你。”
以筠有许久未曾说话,他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
永琪替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又说:“这枚玉佩,额娘曾说,日后等我有了福晋,有了孩子,再给他们戴上。以筠,不管是你及笄的时候,还是现在,我的心意都从未改变。”
男女定情,以玉佩为信物,以发簪为信物。
从及笄那日宫道相逢,到今日游廊,他一直都在用古往今来人们惯用的定情之物来向她倾吐他内心最真实热烈的情感。
两人分别时,那枚玉佩已经不在腰间了。被以筠卸了下来,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得到了以筠肯定的答复过后,永琪便催促着她回了出云轩休息。
想起来什么,以筠看着站在垂花门门口的永琪,喊住了他走上前,小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永琪俯身听他说了什么,忽然被问及这个有些惊讶,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曾,我和四哥上前线的机会不多。”
这是实
话。
他与永珹在战时去伊犁已是例外,以乾隆多疑又对九子夺嫡心怀芥蒂的个性,断然不允许他们俩轻易在前线上阵杀敌。
以筠看了一眼他的膝盖,轻舒了口气:“没有就好。”
永琪看她,追问:“怎么这么问?”
“关心你一下罢了,哪儿那么多问题?”她有些傲娇,并不愿意说出自己常常梦到他的事情。
她红着脸回了出云轩小憩片刻,只等大礼之时再回灵堂。
永琪站在原处看着瘦削的人披着他宽大的披风而去的身影,心有些抽疼。
他来这一趟,是昨夜连夜去慈宁宫去见太后的。襄勤伯府老夫人大丧,鄂尔泰到底配享太庙,老夫人亦是诰命,宫里头断然没有不派人前去吊唁的道理。
皇后即将临盆,无暇顾及这些事,太后对永琪的那些心思心知肚明,便做主,派了永琪去,纯贵妃自然没有反驳了的理。
直到人离开了,他才转过身。
却见到了垂花门那儿,站着一身孝服的鄂弼。
永琪抬手捏了捏鼻子,有些不自在,到底日后也是老丈人,以鄂弼的神色,大概在这儿等了许久。
他在心里怨了一会儿在原处放风的云启,实在不是很尽职。
“五阿哥安。”鄂弼的声音有些沙哑。
永琪讪讪一笑,上前躬了身:“大人不必多礼。”
“五阿哥难得上门,不知可有兴致与臣去知春园书房小叙?”
——
夜永和宫
“主儿,五阿哥来了。”宫女
从外头进来,通传道。
门外旋即进来了一个身穿宝蓝色常服的少年,一身墨色披风仍旧是白日里襄勤伯府穿的那件,上头沾了些外头的风雪,却也藏不住上头淡淡的花香,是独属于女子的。
“请额娘安。”永琪福了个礼,在一旁坐下。
愉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久未见的儿子,笑着问:“从襄勤伯府回来么?”
永琪低头轻笑说道:“今日襄勤伯老夫人大丧,儿子替皇祖母去吊唁。”
“什么替太后去,你当额娘是傻的不成?那分明是你昨夜去求来的。”
昨夜她是知道永珹永琪连夜赶回来的,本以为他会回一趟永和宫,却不想只得到了他留宿永珹府邸,于次日至襄勤伯府吊唁的消息。
民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了媳妇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