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裂
初代烛龙的遗骸破土而出时,昆仑墟的雪变成了青铜色。谢烬雪踩着簌簌坠落的鳞片残雪,看见龙首额骨嵌着半具人形骸骨——那骷髅的手掌仍死死攥着《创世卷》残页,指节套着慕氏初代家主的扳指。
"原来慕氏的龙鳞甲,是这麽来的。"星晷的星盘扫过龙脊,照出千百道缝合痕迹。每片逆鳞的接缝处都钉着谢氏女的尸骸,最顶端那具心口插着冰晶簪,簪尾系着褪色的剑穗。
慕锦尘的桃树种突然疯长,根系扎进龙骨裂缝。他在剧痛中窥见记忆残片:三百年前的大雪夜,慕氏先祖跪在烛龙尸前,用谢氏童女的血在龙角刻下"天道"二字。
"所谓弑龙者。。。。。。"谢烬雪的龙爪抚过初代烛龙空洞的眼眶,"不过是偷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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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晷的时空裂隙突然扭曲,将谢烬雪卷入万千平行世界。第一个世界的风雪中,她看见自己穿着嫁衣,慕锦尘的剑锋挑落红盖头——喜帕下是具白骨,颈间蝶纹流着黑血。
"第三百七十次大婚,请夫君饮合卺酒。"白骨递来琉璃盏,杯中浮着阿盏的残魂。
第二个世界的青云宗里,沧溟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他笑着将验心铃系在她腕间,铃舌却是半枚噬心蛊:"师姐,这次我亲自送你上路。"
第三个世界的归墟深处,星晷捧着《创世卷》癫狂大笑:"什麽烛龙圣女,不过是我写的戏本!"她脚下跪着千万个谢烬雪,每个都捧着慕锦尘的头骨。
"看够了吗?"真正的星晷突然拽她出裂隙,腕间星晷碎片灼穿时空,"这些可不是幻象,是你的三百七十种天命。"
沧溟的桃树种在血雨中结果,殷红的因果果表面浮着谢氏家纹。慕锦尘吞下果实时,看见自己百世轮回的真相——每当他刻下"宁负苍生不负卿",墓碑就会化作青铜钉,刺入谢烬雪的转世之身。
"仙界的合卺酒,是谢氏女心头血酿的。"他呕出带刺的果核,上面刻着大婚时的八字帖,"我们每世相遇,都是他们在。。。。。。"
"播种。"星晷的广袖卷起因果果藤蔓,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匣。匣中整整齐齐码着冰晶簪,每支簪头都嵌着慕锦尘不同世代的魂灯碎片。
谢烬雪捏碎一支冰晶簪,簪内飘出慕氏长老的密语:"第三百七十号试验品情绪值超标,建议销毁後啓用替身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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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盏的金瞳在星晷核心重燃时,照出仙界最深处的造神鼎。鼎中沸腾的不是丹药,是无数谢氏女被剥离的情魄,慕锦尘每世的魂魄被炼成扇火的柴。
"他们抽你的痴念铸鼎,剜他的情魄为薪。"星晷的指尖点在谢烬雪龙纹上,"你越不甘,鼎火越旺。"
鼎壁突然映出谢母剜鳞的惨状,她的血顺着鼎纹流成"天道"二字。谢烬雪的龙角刺穿鼎身,却发现鼎内蜷缩着婴儿时的自己——脐带连着一根青铜管,另一端正插在初代烛龙的逆鳞上。
"好孩子。"慕氏长老的虚影自鼎中升起,"你本就是烛龙与慕氏最完美的。。。。。。"
"容器。"谢烬雪捏碎青铜管,婴孩啼哭化作龙吟。阿盏的金瞳突然炸裂,强光中浮出所有被炼化的谢氏女,她们手挽手结成锁链,缠住慕氏长老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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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烛龙的遗骸在此时苏醒,额骨人尸发出刺耳尖笑:"谢家丫头,你可知为何每世都逃不过情劫?"龙骨突然翻转,露出脊背上的血契——慕氏以全族气运为押,诅咒谢氏女永世为情所困。
慕锦尘的桃树种在此时开花,花蕊中飞出百盏魂灯。他徒手捏碎本命灯,业火顺着血契纹路烧向慕氏祠堂:"以我魂飞魄散,换她。。。。。。"
"我要你活着!"谢烬雪的龙尾卷住他腰身,逆鳞剜出自己半颗龙心,"看好了,这才叫焚天——"
龙心坠入造神鼎的刹那,三千世界的青铜茧同时燃烧。星晷在火海中展开《创世卷》末页,空白处渐渐浮出谢烬雪的血书:
"天不容我,我自成灰。灰烬深处,必有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