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作者的心软就是痛苦的开端
陆小凤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更何况是美丽的少女,还是令他动心的少女。
即使她根本没有“诱惑”,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诱惑。
只是,他什麽都不会做。
陆小凤虽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却也绝不会乘人之危。
若他喝醉了,也许会借胆妄想些什麽,可他酒量太好,偏偏千杯不醉,所以,他除了将她的手松开放进被中什麽都不能做,只能清醒的沉沦,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看着沉沉夜色,守着她,静候黎明到来。
……
时空间忽然暂停,包括床上窗边的两个人。
直到一只手搭在了陆小凤的肩上,他眼皮一掀,静止的世界唯有他能动弹。
来人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手杵在两人之间的小茶桌上,撑着脑袋,歪着坐姿,倒是一点儿也不跟他见外。
“你怎麽来了?”
“唉,心里烦躁。”
陆小凤瞅了一眼短发女生,又望着床上睡着的九茌,自嘲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不放心她被我带回来呢。”
馀年翻了个白眼。
“人见人爱的陆小凤可不会干这种事。”
陆小凤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想拿起酒壶,却忘了房间内只有茶水,没有酒,握着茶壶的手滞了一滞,又悄悄放开,收了回来。
馀年见状,仰望着漆黑空洞的屋顶,长叹了一句:“长夜寂寥,你也无眠,我也无眠,全世界最可怜的人扎堆,唉,加倍可怜。”
“你可怜?”他瞥了一眼她,冷冷道,“你笔下的人物比你可怜多了。”
馀年知道他说的是九茌的过去,一时语塞……埋怨她也是正常的。
房间唯有一个人毫无知觉,陆小凤不知不觉间视线定在了她的身上,静静地凝视着,思索着,旁若无人般。他看的断章残篇中只到两人成亲时,九茌正主动要将她的过去告知花满楼,可没有写完,无人知晓。如今,他先一步问了出来,才知道为何他那时会输,为何她会喜欢上花满楼。
给了她一个这样的身世背景,爱上真诚温暖的花满楼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背着月光,他整张脸浸入了黑暗中,但那寂寥失落的情绪却已直达馀年的眼底心里,于是……她更痛苦了。
她抱头哀嚎:“为什麽我总是这麽容易心软?!”
作者的心软就是痛苦的开端。
在这个剧情节点,陆小凤并不会有对九茌过度的探知,可他的感情没有随着记忆的抹去而消失,反而在靠近她时会残留着曾经失去的悲伤,也因此……他问出了本不该知晓的关键身世。而馀年看到了酒楼里陆小凤本不该出现在现在这个故事里的痛苦,终究是违背意志再次跑了过来。
她承认,在他们沉默对视的时间里,比他那时当面找上自己诉说悲伤不甘更让她共情和触动,所以,她又动摇了。
她竟然又动摇了。
陆小凤斜眼瞥她:“怎麽?”
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一口咽下,馀年冷静下来:“如果连我都自我动摇,自我怀疑,这个世界会怎样呢?”
陆小凤不知道她在说什麽。
馀年不会解释。
夜更深了,浓的似化不开般,唯有月色愈发明亮清冷。
万籁俱寂,连风也似乎屏住了呼吸。房间里,各坐的两人静默无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将两个身影拉的极长,无处遁形的心事如银河泻水般静静流淌。
陆小凤还在想着九茌,而馀年要想的事就多了,桩桩件件,烦躁不堪。
“她可还有亲人在世?”
声音骤起,她转过视线望着他。
“就算告诉了你,等我离开之後,你也没了记忆。”
“我只是此刻想知道,她是否还有亲人在世。”
“她还有一个哥哥。”
陆小凤松了口气,点点头,露出欣慰的微笑:“她应该有一个哥哥。”
她应该有一个因血缘关系,因她存在本身,无私给予她关爱,无条件对她好的哥哥。
馀年在那瞬间惊的张了张嘴,就像在看到酒楼里他们沉默对视的那几十秒所受到的震撼一样,心里又颤动了一下,随即复抿起垂下了视线,用了短短几秒钟平复了情绪。
“我要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无需人送。陆小凤也压根不打算起身。
“作者并不能掌控一切,说实话,现在我对这个故事也很好奇。”
馀年微偏过头却没有看他,留下这句话便消失了,世界再次恢复了流动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