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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十六岁（第2页）

“点什麽。”

“呵呵。”对方发出毫无幽默感的笑声，然後掏出手帕扔到托尼脸上，“擦干净自己，然後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你要在十二点前上床，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他命令道。

“罗迪？”托尼喃喃地嘟哝。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终于在他脑海中和某个深刻的形象对上了号。

他眨了眨眼，用力盯着对方的脸，然後又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人群已经散去了。

片刻後，托尼问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你年轻了三十岁？”

“我才二十二，真是谢谢了，托尼。”

罗迪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肩膀，稳住托尼左摇右晃的身体。

“认真的，你究竟磕了多少？还有，把脸擦干净。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夥计。”

托尼摇了摇头，但立刻後悔做这个动作——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成两半，或者四瓣。天啊，简直像是回到了那段还没戒酒的岁月。谁能想到托尼竟然一点也不怀念那些日子呢？说实话，他自己都有点吃惊。

托尼咬紧牙关，伸手捡起手帕，擦干了仍在不断流过眼睛的水。终于，脑中的迷雾开始散去，他沉默半晌，放下手帕，擡起头看着罗迪。

“这是哪一年？”他问。

“1989年11月17日。”罗迪似乎被托尼的问题惹恼了，但又忍住没发脾气，只是说道，“来吧，托尼，你需要一个热水澡，还有一个温暖的被窝。”

“拜托告诉我这不是你□□我的迂回方式。”托尼的嘴巴当然没安装任何过滤器，没人会对此感到吃惊，真的，“我不是很能读懂暗示，你知道的。”

後者恼怒地摇了摇头。

托尼不禁笑了起来，对他来说，开罗迪的玩笑差不多已经成了本能。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

“我以为这是2023年，”托尼说，心跳蓦地沉重起来，“我以为我们刚赢了一场不可能赢的仗。”

罗迪沉下脸，阴郁地回答道：“这不奇怪，你已经嗨得跟天上的风筝一样高了。我告诉过你别再这麽糟蹋自己的，托尼，但显然你自有打算。”

“那麽这也许是我死前所见到的幻象？你知道人们是怎麽说的，走马灯，诸如此类的屁话，巴拉巴拉。”托尼看着罗迪，尽管对方始终摆着一张扑克脸，但托尼却感到笑意浮现在自己嘴角，“你知道，我一直以为会是别的什麽人，但见到你我也不奇怪，兄弟，你对我意义非凡。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但老也没什麽好机会。”

罗迪竖起手掌，他深色的脸膛泛起红晕，冷酷的表情终于开始动摇。

“好了，这就是我叫停的时候了，哥们儿。显然你对机会的判断从来就没有靠谱过。”他说，然後语气缓和下来，“等清醒之後，你可不会乐意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蠢话的，托尼，但我会毫不留情地提醒你，还会拿它嘲笑你整整一年，因为你活该。”

托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没有弧反应堆，也没有炮弹造成的伤疤，梦境或者幻觉的又一佐证——说道：“你伤我心了，小鸟儿。”

“我是怎麽说别再给我起外号这回事的？”罗迪重新板起脸，“不要，拒绝，完全否决。”

“得了吧，你喜欢这些外号。”托尼咧嘴一笑，试着站起来，并且为自己双腿几乎没有打颤而感到骄傲。

他对罗迪伸出手说道：“我不知道我有多长时间，夥计，不过见到你真好。”

在罗迪反应过来之前，托尼把他拉进了怀抱中，还使劲拍了拍他的後背。

与此同时，罗迪像是完全呆住了，在托尼怀里变成一尊石像。只听他干巴巴地说道：“好吧，你真是醉得不轻，我一直没看出来你是这种类型的醉鬼。男子汉气概的拥抱？耶稣啊，托尼，你迟早会让我们两个都尴尬死的。”

“趁我们还有机会。”托尼松开了他，拉开距离仔细看着对方，“好好享受尴尬吧，罗迪。”

“‘趁我们还有机会’，哼。”罗迪气呼呼地说，不过托尼看得出这次的恼怒是装出来的，“趁我们还有机会，我要把你赶上床。当然，在那之前还得把你洗干净。真见鬼，我知道你是个天才，托尼，但在答辩之前把自己弄成这样也太过头了！”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挥舞双手，上下扫视着托尼，神情中的恼怒开始有了真实的成分。

托尼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就算睡着了也能答辩。”顿了顿，又问道，“什麽答辩？”

“你的论文答辩。”罗迪再次沉下脸，“别理那群白痴，如果你能两年读完别人四年才读得完的书，做出别人八年才研究得清的课题，老天在上，谁也该死的不能对此说些什麽！如果他们有话要说，我会把他们的牙一颗一颗敲下来，看看他们还怎麽满嘴跑火车！”

“等等丶等等，先打住。”托尼举起一只手，皱着眉，“你刚才说现在是1989年？11月？”

罗迪点了点头，也皱起眉来，也许还有点担忧。

“你还好吗，托尼？”

托尼没顾上回答。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没错，他们是在麻省理工。他15岁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在这儿整整呆了四年，而那是1985秋天直到1989年夏天——6月，如果把他毕业前放浪形骸丶纵情声色的那几个月也算上的话。

“你刚才还说过‘两年’？”托尼反问，脑海中的数字飞快地闪过，但都不合逻辑。

罗迪用鼻子出了口气，忍耐地说：“托尼，你到底想说什麽？你真的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