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低着头,听到了父亲苍老又疲惫的声音:
“都是我的错……我那时年龄也小,不知道该怎麽当父亲,只能像我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教育我那样,去教育你,结果你现在又这样教育你的孩子……”
沈爷爷长叹一声:“其实我知道,你是心里有气,你可以把这个气撒在我身上,但你不能把这个气,撒在你的孩子身上。”
有的人自己淋过雨,就会想给别人撑伞,也知道该怎样给别人撑伞。
但有一类人,自己淋过雨,就见不得别人有伞。
很多人会忽视一个事,那就是——父母对孩子也是有嫉妒心理存在的。
有些父母小时候不被爸妈疼爱,长大了他自己当了父母,就会对自己的孩子百倍好,不希望孩子体会他小时候不被疼爱的那种感受。
而有的父母,会因为小时候没被爸妈疼爱,长大後自己有了孩子,就见不得孩子过得太好。
总觉得不公平,尤其会因为亲子血脉关系,更加觉得,孩子应该像他一样痛苦,应该跟他感同身受。
沈爷爷愧疚地垂下头:“你已经扭曲了,这是不对的,这麽多年了,你该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你的孩子。”
“这些年我很想插手你对小鹤的教育,但我又怕这样,会让你更恨他,我只能放任你这样对待他……如今也该到头了。”
沈爷爷抖着手,摸着沈父的胳膊:“我对不起你,很抱歉今天才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但你也欠你儿子一个对不起。”
沈父嘴唇微颤着,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太晚了,你现在才说对不起,太晚了……”
—
从沈家出来後,沈鹤起先是慢慢地走。
八月傍晚的街道上,有丝丝凉风吹过,霞光错落地映照在人间,景色很美,但他无心看。
沈鹤走了一会儿後,忽然加快脚步。
越来越快
最後沈鹤开始疾跑起来。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刮得他的脸都发疼
胸口仿若压着一座山,让沈鹤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快要力竭时,沈鹤终于在一个几乎无人的小巷口停了下来。
他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手机,给陈清棠打了视频。
想见陈清棠。
好想好想
此刻思念达到了极致。
视频接通,看见陈清棠的那一瞬,沈鹤的情绪,忽然就从山崩地裂,变得如温水般平和。
平和到柔软。
浑身的刺都在这一瞬被抚平。
神奇得不可思议。
陈清棠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失笑:“傻了?”
沈鹤慢倍速地摇头:“不知道为什麽,看见你,我觉得心里好平静。”
陈清棠似乎在外面,边走路边说:“是吗,那你知道为什麽吗。”
沈鹤思考了几秒:“不知道。”
陈清棠眼底笑意细碎:“这样啊。”
两人间沉默了会儿
陈清棠此刻刚下车,他跟楚希一起来了城北,想给沈鹤一个惊喜。
他正要问沈鹤现在的具体位置,忽然就听见沈鹤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陈清棠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什麽:“怎麽了?”
沈鹤垂下眼,让人辩不明他眼底的情绪:“跟家里吵了一架,跑出来了,我现在心情很坏。”
沈鹤不知道该怎麽忘记,沈父带给他的糟糕的感觉,不知道该怎麽从那种窒息里抽出身来。
沈鹤只是本能地想要陈清棠的爱,想要更多的爱,能让自己喘口气。
沈鹤擡起眼:“我想跟你做。我们做得久一些,热烈一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