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很大胆地抬手去摸他的眼睛。
他竟然没有躲,任由她的指尖点在自己的左眼眼睑上,甚至还稍微把头往下低了一点。
“斩苍,”她听见自己说,“你真好。”
藏在积云中的雷,闷响了一整晚,终於在黎明时分迫近。
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将贺兰宵惊醒,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樱招还安睡在他怀里,他才放心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她还没走。
这是第一次,樱招能窝在他怀里安静地让他抱这麽久。
入睡之前,他甚至在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吵到她。
因为她的耳朵刚好贴在他胸口。
可是她什麽都没有意识到,她看起来在想别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事情。
天马上就要亮了,逐渐亮起的天色从窗纸透进来一丝微光,心情也像是汲取了雨水一般变得潮湿起来。他垂着双眼,凝望了她好久,始终不舍得移开目光。
樱招的脑袋压在他臂膀上,无意识地蹭了几下,他又有些愉悦地伸出手去轻捏她的耳垂。
醒来之後,师父会对他说些什麽呢?是会坦率承认,还是会继续装傻?
不管是哪一种,他想,他都会陪她继续玩下去。
秋雨恼人,樱招开始睡得不太规矩,双眉颦起,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他怕她伤到她自己,赶忙捉住她的双手贴在胸前,同时一手罩住她的脑袋,轻轻抚摸。
这般安抚是有效的,至少她没有再乱动,甚至还有些依赖地贴他更紧。
她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轻蹭了几下,重新安静下来。
可是一声梦呓,却如同利刃划破空山,将少年的美梦穿透。樱招压了他一晚上的身子,明明那麽轻,轻到他只想窝藏在怀里妥帖收藏,此时他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斩苍,你真好。”
——她在他耳畔这麽告诉他。
疼痛清晰地钻进他的身体里,少年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叫谁啊?”他的鼻尖碰上她的鼻尖,颤抖着声音小小声地问她。
被梦魇住的樱招却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唇角翘出一个伤人肺腑的弧度,将右手手腕无意识地从他掌心挣脱出来,勾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
“斩苍。”
浮云一般轻柔的声音,酿成了一场倾盆的雨。
贺兰宵将呼吸放到最轻,颤抖着仰起头,枕头上跌落的泪珠隐没在哗然的雨声中,不一会儿便湿了一大片。
樱招的左腕还被他紧紧握着,贴在胸前。害怕自己强烈的情绪起伏惊扰到她,他正欲将她的手松开,眼神却在她腕间层层叠叠缠绕的绷带上顿住。
他知道,那里刻着一个追魂印。
单字一个“斩”。
斩?
真相侵袭而来的时刻,他才真正觉得如坠冰窟。
师父的追魂印,刻的或许并不是斩魔的斩,而是……斩苍的斩。
原来,斩苍便是那个男人。
可是斩苍是怎麽死的呢?
是被师父一剑穿心,魂飞魄散而死。
师父那麽爱那个男人,最後仍旧选择了将他斩杀在琅琊台上,就因为斩苍是魔吗?
那他呢?
师父会不会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杀了他?
绝望蹲守在他的身旁,告诉他别白费力气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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