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真正的小孩四目相对,许久没有说话。
“哇,哥哥带了个弟弟回家,不要我了。”江渝突然哭了起来。
“我不是你家最小的小孩,怪不得你不喜欢我。”顾仕隆也跟着憋着嘴。
一时间院子里格外热闹。
江芸芸最怕小孩哭闹,远远站在廊檐下张望着,等周笙和陈墨荷把两个闹脾气的小孩哄好,这才慢慢悠悠走过来,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江渝和顾仕隆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移开视线。
江芸芸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被周笙无情赶走了。
顾仕隆就这样住了下来。
本来他粘着要和江芸芸一起睡,被江芸芸无情赶到隔壁房间休息,第二天开始跟着江芸芸一起读书的日子。
天还没亮,乐山敲醒江芸芸的大门,然后去隔壁屋子把顾仕隆叫起来,帮着他一起穿衣洗脸,再一起吃饭,最后又一起出门。
到了黎家,江芸芸带着他特意去见黎淳。
黎淳看着俩小孩,忍不住头疼。
小孩一脸僵硬地贴着江芸芸站,虽一声不吭,但最后走的时候,拉着江芸芸走得飞快。
可见怕老师,是每个小孩可在骨子里的事情。
读书时,顾仕隆一定要挨着江芸芸坐。
黎家仆人就在江芸芸边上的重新加了一个位置,甚至还贴心地放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添了点糕点茶水。
江芸芸把人安顿好就开始准备院试的东西。
院试是在府、州的学院举行,又分为分为“岁试”和“科试”两级。
岁试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从童生中选拔出秀才,第二是提学官对府学的生源就行考核评定,一般分为六等,有相应的奖赏和处罚,最差的六等会黜落生员资格。
江芸芸需要在这个岁试中考试名列前茅,才能去参加下一科目的科考,也就是乡试的摸底考。
两场考试的主考官便是一府的提学官,一般是皇帝任命的翰林院、六部等进士出生的官员,任期为三年。
他们会在三年内在各省各州县都走一遍,举行考试。
今年运气好,又或者是扬州知府新上任,提学官打算来扬州。
“岁试就靠两道题,一道四书,一道五经。”黎循传说道,“你过几天报名,把你治经的书也报上去,就可以了。”
“科考也分为六等,但一般提学官都只分为三等,只有前两等才能去乡试。”
江芸芸点头:“那我岁考在前几,之后就要去学校读书吗?”
“‘科举必由学校’,你要是考乡试去府学是必学的,但府学就这么点地方,老师也不多,所以不少人就会在这里挂个名,然后自己去私塾又或者找老师读书。”祝枝山解释着。
江芸芸了然。
“这次考试的提学官是谁啊?”她问。
“南直隶督学司马亮。”徐经凑过来,神神秘秘说道,“这人听说和你老师有过节。”
江芸芸大吃一惊:“我就说我老师得罪不少人吧。”
——这一路考过来,那真是有惊无险。
黎循传面无表情说道:“你还没挨够打?”
江芸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这些考试与你肯定不难,但是要保住你小三元的名头,那就要点水平了。”祝枝山最后笃定道,“我这里又有几本新的选本,你要看吗?”
“看看!”江芸芸连连点头,“楠枝,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启程回老家了。”
黎楠枝叹气点头:“现在天色好,祖母叫我早点启程,也好适应适应,你院试我怕是陪不了了,你的小三元我也是看不到了。”
“那你趁现在抓紧给我出题。”江芸芸无情压榨道,“一次考试两道题,我一天做三张六道题不是问题。”
她还没说完,突然察觉到肩膀一重。
顾仕隆在暖暖日光中,听着他完全听不懂的之乎者也,睡得小脸通红,一脑袋倒在江芸芸的肩膀上。
窗边郁郁葱葱的兰花落在粉扑扑的小脸上,光影晃动,天光云影,万籁都寂。
四人对视一眼,各自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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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亮是个身形瘦弱的小老头,一行人不知何时入城,直到天色昏沉才低调来到府衙。
“怎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我也好到城门口迎接一下。”王恩快步迎了出去,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来。
南直隶督学是正五品。
扬州知府也是正四品。
但耐不住人家官卑但权重,掌握一省的学子科举,知府一部分的年度考核掌握在他手里,一般来说都是平起平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