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叹气:“如何有心思,关心他事,我得抓着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读书呢。”
那人也跟着笑了笑:“还以为你和时雍也算同门师兄弟,也该是知道一点的。”
“我们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浙江,路途遥远,写封信也难。”李东阳叹气,反问道,“你说浙江是有什么事情了?”
“时雍兄推行农事,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土办法,弄成了两边意见呢。”刘春笑说着。
“噢噢噢。”李东阳连连点头,不感兴趣说道,“我来交接一下明日陛下的讲课,交代完要去抓我那儿子了。”
他说完夹着书本又兴冲冲走了。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声。
明明坐了不少人的翰林院鸦雀无声,无一人说话。
李东阳出了翰林院也没空去抓不着调的儿子了,打算去找几个同僚聊聊天。
——怎么回事,他就闭关在家写几本文集,打算会会自己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师弟,外面怎么有变天了。
——而且农事沤肥听上去好耳熟,好有味道,老师是不是之前来信说过,首先排除老师开了天窍无师自通农事,而且看风格,很像我那个很会惹事的小师弟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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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安心扎根在黎家读书,日子一晃而过。
江湛那件事情,听说许昌后来亲自带人上门道歉,就把此事轻飘飘掀过去了,倒是江家的仆人被清洗了一波,陈墨荷眼疾手快把自己手边那些不干活的,有二心的都送出去了。
出人意料的事,这边少了十来个人,沁园那边很快就传话,让陈墨荷自己亲自去挑人。
不是送人过来,是让她们自己去挑人。
江芸芸哪里是客气的人,提了好几个要求,这才让陈墨荷带着江渝一起过去长长见识。
再见到周鹿鸣的时候,扬州已经进入初冬了。
五典书院那边要再开一个印刷厂,想要找一个小管事,却一直没找到可靠的,识字的人,江芸芸立马把周鹿鸣推荐过去了。
“我舅舅吃苦耐劳,脾气好,耐心也有,还略略识得几个字。”江芸芸兴冲冲拉着周鹿鸣自我介绍着。
周鹿鸣难得换了一件新衣服,束手束脚被江芸芸拉扯着。
“芸哥儿倒是举贤不避亲啊。”林徽打趣着。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笑眯眯说道:“可我舅舅就是很厉害啊。”
周鹿鸣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行,由你这个未来状元郎背书,那一定是行的。”林徽爽快应下,“一个月一两银子,包吃住,一年两套衣服,就在坊里的房间,但不能对外说我们印刷坊里的事情。”
周鹿鸣吃惊。
一两银子啊!
好多啊。
“你报正常价,我们做生意还是不要有别的纠纷。”江芸芸说道。
林徽失笑:“我这是正常价,我们五典书肆可是扬州城出了名的厚道商人,你舅舅来,我给的是小管事,就是一两银子,等他做到秦叔这样的大掌柜,一个月五两的,一年五套衣服呢。”
江芸芸吃惊,小脑袋晃了晃:“这么值钱。”
“我这个工作可不轻松,我那几个叔叔还想闹事呢,你舅舅可要给我看好印刷坊。”他顿了顿,对周鹿鸣说道,“你若是有靠谱的人认识,也可以介绍两三个来,我这边还缺几个看家护卫,到时跟着你一起保护印刷坊的,要强壮胆大的,一个月三百文,也包吃住,一年两套衣服,若是干得好,逢年过节我也给红封的。”
“不过要是丢了东西,出了事,也是要你们赔的。”林徽话锋一转,严肃说说道,“在商言商,我可不会给芸哥儿面子的。”
周鹿鸣连连点头:“我保证不给芸哥儿丢脸。”
“还有我这个可不是印正经书的。”他话锋一转,“我娘说如今市面上的话本很畅销,我打算开一个话本坊,专心搞这个,收集各大读书人写的话本。”
江芸芸连连点头:“话本啊,谁不喜欢八卦狗血的故事,最好还能配图,要画风细腻,风格大胆的,一定大受欢迎。”
林徽眼睛一亮:“好主意啊。”
江芸芸脑袋瓜子一转,暗戳戳指了指堂上不务正业的几大才子:“拉他们去干活,我看不得他们每次吃吃喝喝,瞧着没有烦心事的样子,就心烦。”
林徽也跟着压低嗓子说道:“我也是。”
“让他们干活!让他们忙起来!”江芸芸握拳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露出笑来。
唐伯虎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扭头去看江芸芸。
就看到江芸芸正踮着脚尖在柜台上一边写东西,一边和林徽讨价还价。
“行,契约就这样了,那其他三个人也劳烦你舅舅找一下了,以后就要你舅舅负责了。”林徽吹了吹墨迹,笑说着,“你舅舅可以先搬过去,印刷坊里的东西还没搬好,但我也需要一个人看着点,免得遭了贼,工钱照算。”
周鹿鸣跟着江芸芸处了门还晕乎乎的,不可置信说道:“芸哥儿给我找了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作!”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