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的归属者疑点重重,她?与宋令嘉的身世,同样?扑朔迷离。
宋夫人?到?底是真心实意劝她?,还是在暗示些什?麽?
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了多日,李茵忽然想起,有?一个人?,或许知道些什?麽,而且,应该很愿意告诉她?实情。
*
周府。
後院藤萝花架旁。
嶙峋假山在侧,潺潺泉水顺流而下,绕花木繁阴。
李茵与周清棠二人?并排坐在後院石凳上。
李茵有?些踌躇,「我突然来问这些,你不会觉得?我走火入魔吧?」
周清棠抬手一笑,笑意几分潇洒,几分自得?,「怎麽会?你比我想像中可晚多了。」
她?在家的时候,不爱宽袍大袖,习惯着剑袖,蹬长靴,束发戴冠。今日一身紫云袍子罩在身上,扣着护腕,格外英姿飒爽,像是刚从?靶场上回来的。
李茵察言观色仔细,又问:「我来,不会耽误了你的正事吧?」
「我有?什?么正事,不过是靶场射鹄取乐,你来了我自然陪你是正事。」
「你的手,」周清棠斟酌用词,「是在青州伤的?和宋令嘉有?关?」
「这些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大家都?传你是为查明巫蛊案才伤的手,但我看你一回家,宋令嘉就没能再出来招摇,我就知道,肯定是她?害得?你,现在事情败露,被罚了。」
还真教她?给猜中了。
李茵低头,笑意有?几分无奈。
见她?反应,周清棠得?意地道:「我猜得?准不准?」
李茵点头,「很准。」
周清棠哼了一声,终於扯回了正题,她?扬起眉,道:「宋令嘉,她?就是个冒牌货。」
「宋夫人?是不是告诉你,她?临盆时,人?在苏家,你出生时,也是在苏家,产後不过几日,就丢失了?」
李茵正色回道:「确实如此。可有?,什?麽不对吗?」
周清棠将左手小臂搁上石桌,目光灵动,要是右手边再加一块惊堂木,那活脱脱就是个「说书小姐」模样?。
她?摆好了架势,出言便是惊雷。
「当年大旱,京中混乱,宋夫人?确实回苏家小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她?并未怀孕。」
「那年,我母亲带我登门拜访苏老夫人?,我瞧得?真真的,宋夫人?并未显怀,而且吃着螃蟹。」
周清棠强调:「醉蟹!生的!」
醉蟹用酒腌制,并有?活血化瘀之效,有?身孕的妇人?一向是不碰的。
李茵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母亲,为什?麽要骗自己?
「按照他们的话来推算,那个时候,宋夫人?应该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周清棠继续道:「而且,如果国?公府真的有?过什?麽二小姐的话,怎麽这些年,从?来没人?提起过?」
是啊。
他们这些年,必定一直在找她?,明里暗里,寻遍天?涯海角。
府中人?没有?道理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
李茵脑子里嗡嗡作响。
难道是因为根本没想过找她,所以才……
未及细思,她?先自我否定了这个假设,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让她永远流落在外。
但,这点念头就像是遮天蔽日的罗网,将她?拖入惊涛骇浪之中。
像是溺水的人,越挣扎,越深陷。
周清棠看她?脸色不太好,连忙打补丁道:「不过,那个时候我才几岁,过了这麽些年,我有?可能记得?不太真切了,或许,是记错了也说不准。」
「这些,更多是我的推测。主?要是,你我年少时常在一处,你不嫌弃我出身武家,爱舞刀弄枪,我也没在你身上发现京中小姐们那股子娇弱造作气,彼此还算投契。就是,宋令嘉从?太平观回来之後,一改从?前,总是找茬……」
在道观中修身养性了几年,没道理品性反而江河日下越来越糟了呀!
李茵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对,国?公夫妇能堵住府中上下所有?人?的嘴,但与从?前的「宋令嘉」有?过接触的人?,必定会察觉不对劲。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麽?
见她?面色越发惨白?,周清棠忙起身,一边抚其背,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要不,明日我陪你去一趟太平观?去找找当年照顾宋小姐的女冠,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慢慢来,或许她?更能接受一点。
李茵颤巍巍饮下半杯热茶,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於被海浪冲上岸,得?以喘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