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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4 章（第1页）

第214章

苏柰向爸爸要一个小盒子，从出了校门就开始喋喋不休，到了家里也没停嘴。孔逅在厨房做饭，苏柰就去厨房“捣乱”，打开这个橱子或是那个柜子，连玻璃瓶都要拿出来瞅一瞅。孔逅让女儿离开厨房，苏柰蹲在地上，斜着眼睛看向爸爸：“爸爸，你说家里怎麽没有好看的小盒子呢？”

家里的空盒子没有能入眼的，不是落了灰的鞋盒子就是撕坏的小破盒。孔逅问女儿是不是一定现在就要用，苏柰说不是现在就要用。孔逅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又拍了拍手上的灰，赶着女儿离开阳台，回道那就过两天再说吧，现在真的没有合适的小巧盒子，不行的话就出去买。但女儿烦赖着不要离开阳台，紧接着说的话让孔逅有些无奈。苏柰说：“不是现在要，是明天要带到学校里去，老师要收。”

孔逅两手轻轻靠在女儿的肩膀，推着她向客厅走，一边走一边问：“为什麽要带小盒子？是美术课要用吗？老师不会提前说呀？非要等到最後一刻才通知我们！”

“老师说，每人准备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就行了。”

“什麽是巴掌大？是你的巴掌还是我的巴掌？我给你现做一个吧！”

苏柰回转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你得做得漂亮点儿。”

孔逅无奈地叹气道：“为什麽我要做得漂亮点儿？你们老师发的通知是要你们自己做装饰。”

苏柰急道：“那也要做得漂亮一些。”

孔逅真的就手取了材料，将落了灰的鞋盒子和破败的小纸盒齐齐做了裁剪，撕了胶带粘贴好，将其立在桌子上还是挺牢固的。看看时间，前後不到半个小时，孔逅颇为得意：“瞧，多厉害。你明天拿到学校去，贴上点儿贴纸，再画上点儿画，你们老师肯定会表扬你。”

苏柰将巴掌大的纸盒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又用手将纸盒子的边边角角抚平抹齐。孔逅从女儿的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厌恶，只觉得气氛有些怪，便找了话说：“你放心，你们老师肯定挑不出毛病来。”但他眼见着女儿的眉头渐渐皱起来，忙又说道，“爸爸帮你去找找那些好看的彩纸。”

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势将手机屏幕划开，看着上面的未读信息，孔逅的眉头不禁也慢慢皱了起来，嘀咕道：“小甜果，你们老师真坑人。”苏柰扬起脸疑惑地看着爸爸，手里的小纸盒被爸爸夺了去扔到了垃圾桶，“又说不用自己做了，她要用班费统一给你们买。”孔逅将手机放置到桌子上，又坐回到沙发上，“白费功夫。”

苏柰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桌上的手机，问道：“爸爸，老师真的说不用自己做了？”

孔逅看着女儿，眨巴眨巴眼睛，回道：“是啊，不用我们自己做了。高兴了吧？这麽难看的手工不用拿到学校去了。”

“手工倒是不难看，就是材料太难看了。”

苏柰站了起来，要回自己的房间。孔逅探头向垃圾桶瞧了瞧，想起那小破盒本是方想带来的，好像是送的礼物外面的包装盒。

“小甜果，你们老师要小盒子干什麽？”孔逅站在女儿房间门口问道。

苏柰正在铺床，像个利落的小妇人，她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回答爸爸的问题：“老师说，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等开茶话会的时候，我们每个人把新年愿望写在小纸条上，再放到小盒子里。还要给我们拍大合照，也要放到小盒子里去。以後每年的茶话会都要这样做，等到毕业的时候再还给我们。老师还让我们想象六年之後打开小盒子的心情。”

孔逅笑问：“什麽心情？你们知道什麽是想象吗？”

“老师说就是惊喜的样子。”

孔逅“嗯”了一声，而後又不禁笑出了声。苏柰看向爸爸，问爸爸笑什麽。孔逅说：“如果六年後打开盒子，里面是空的，还会是惊喜吗？”

苏柰盯着爸爸，很认真地说：“不会是空的。老师说每年都要这样做，六年之後，小盒子说不定就装不下了，会有很多很多的东西。老师说，到时候就会有很大很大的惊喜。”

孔逅笑道：“你们老师就是在哄你们这些小孩子，说不定她明年就不教你们了呢，那些小盒子就会被扔掉，就算不扔掉，等到你们十几岁的年龄，只会觉得你们老师幼稚。”

苏柰一本正经道：“我们老师不幼稚。我在口才班的时候，顾老师说了，不管什麽大小的盒子，里面永远都有东西，她说什麽都不会真正属于自己，只有自己是不会离开自己的。”

“顾老师？”孔逅有些糊涂了，“她跟你说这些？”

孔逅有些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可能是因为顾老师之前说过类似的话，所以女儿才会对这次的手工作业特别上心。他小心翼翼地问女儿：“小甜果，你想顾老师吗？要不要去见她一面？”苏柰心内窃喜，面上却是平静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好像是故意学了大人的说话方式：“什麽时候？”苏柰不去看爸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使劲抿着嘴巴。

孔逅回到客厅收拾桌子上的残局，盯着垃圾桶里的小盒子沉思良久，其实并没有想什麽具体的事，倏然感到那小盒子可怜。本是用心做成的小方盒，还没派上用场就倒在了垃圾桶里，它肯定一度自认为将成为小主人的潘多拉盒子，不成想却是空空如也的弃物。

他望着它，它也回望着他，孤零零地，沉默不语。

顾鸿筝立在面馆门口，擡手遮住了刺眼的冬日暖阳，眺望着不远处的隆冬翠绿，逡巡的眼神闯进了熟悉的身影，那马路对面的身影让她瞬间想逃，趁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还没有完全注意到自己，忙小跑着离开面馆，向着北边的街道跑着。她的心狂跳不已，埋怨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她告诉姐姐白天里的事，期待着姐姐激动的反应，没想到姐姐却是一脸平静。

“怎麽了？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和他们又没有关系。”

“你们再没有联系了吗？”顾鸿筝紧盯着姐姐，想看看姐姐的脸上和眼睛有没有说谎的痕迹。

“联系什麽？我明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为什麽要去做破坏人家关系的人？一大一小都不喜欢我，我为什麽要将热脸贴上去？顾鸿筝，你别以为我是真傻！那个小女孩儿嘴中的顾老师，怎麽可能会是我？”她将手里的零食向妹妹的面前递了递，“你吃吗？”

顾鸿筝无话可说，却又不死心。她摇了摇头，却伸手拣了一根薯条，小口小口咬噬着。

“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借着那个小女孩儿对你的好感转嫁到我的身上，正好续上我年少时对他的暗恋。可是那像什麽话！我成什麽人了？如果真那样的话，你不是也尴尬呀！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双胞胎。”顾清英忽然想起柯婷娣是知道的，不正是她牵的线嘛，“哎，你还记得柯婷娣吗？就是小学时候短时间转来又转走的那个。说来也是奇怪，她一眼就能分得清咱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奇怪诶，她怎麽没有跟孔逅他们说过咱俩是双胞胎呢？”

顾鸿筝却说姐姐瞎操心：“姐，你试试呗？就当是了了二十年前的暗恋。修成正果自然是好，谈不拢也不吃亏呀。”

“了了二十年前的暗恋？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了却心事啊？”顾清英笑道，“再说了，人家二十年前都瞧不上青春洋溢的我，难道现在会看上一个大龄剩女吗？我又不是貌美的小富婆，人家怎麽会上杆子来追求我？他要是真有心，肯定能分得清咱俩，至少也应该会对所谓的顾老师産生一点疑问吧？可是人家并没有！这说明什麽？说明人家对我根本就不上心。我有自知之明，无非就是占了与你相像的光，赢得那个小女孩儿的心，一切都是虚幻的，我和他之间就不可能。我不会强迫人家，也不会勉强自己。”

“姐，你对待感情比我还要通透。”

顾清英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向着妹妹挤眉弄眼：“倒楣惯了就变得通透了。工作从不顺遂，感情无人问津。眼看着又要过生日了，不能白长年龄吧？也得长点心智。感情太需要碰运气了，遇到好的另一半，赴汤蹈火也要留住他；遇到差一些的，能接受委屈就受着，受不得罪就赶紧跑。”

顾鸿筝说自己从来不知道姐姐是如此想得开的人。“我一直以为你也是那种恨嫁的人。”也？姐妹俩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这个“也”字指的是自己家的人，还是道听途说的人。“很多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挣扎地要命，为此失眠而睡不着，将自己的容颜又白白地耗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