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干点儿别的什么吧?比如等日后时机成熟,杀了江恣。”
祁三仪脸色一僵,瞳孔一缩。
卫停吟又一次看了他的脸色就明白了一切。
“果然,”他笑起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演戏啊。那拔剑吧,小子。”
“对我这个,过去天下第一剑仙门下的,上清门的亲传二弟子——卫停吟。”
“拔剑。”
他说着,手已经从脖颈上放下去,抓住了见神剑的剑柄。
剑已出鞘。
出鞘的剑身烧起橙红的火光,火光照亮魔界血红漆黑的夜。
也照亮卫停吟冷然的脸庞和橙红的眼睛,和祁三仪那张怔然不安的、与他有七分像的脸。
*
轰隆一声巨响,生死城中的什么地方传出爆炸的大动静。
声音几乎就炸在耳边,所以江恣当即被从噩梦中惊醒——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事了,他的噩梦一向又臭又长又难醒过来。
他被吓得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
他捂住摔得作痛的后脑勺,抬起头,还迷蒙的耳边又接连传来声响。
声音离得很近,似乎就是卫停吟那间屋子的方向。
意识到这一点,江恣吓疯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披一件,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了出去。等他推开门一看,卫停吟那间屋子已经烧成火海。
江恣吓得白了脸。
他忘记了他师兄这个天赋异禀的火灵根根本不怕火,忘记了他师兄从前挂在嘴边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有火就等于娘来了”,也忘记了有火烧起来就等于他师兄必定会凯旋而归。
所以他冲了过去,边喊着师兄边要冲进火海里救人。
可刚迈进去一步,就有一只手推出来,按住他的胸膛,把他往后推出去了好些。
江恣踉踉跄跄被推后几步,抬头一看,卫停吟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了回来。
“瞎嚷嚷什么,”卫停吟一脸不耐,“火修还能被火烧死?你脑子坏了?”
卫停吟浑身上下一点儿脏都没沾到。
江恣这才想起来,卫停吟不怕火。
他松了口气。
还没松懈片刻,心都还没来得及从嗓子眼里放下去,卫停吟就接着问他:“你那个二把手,你怎么看?”
“哎?”江恣怔了怔,“他怎么了?”
“少问废话,我问你怎么看他。”
“还怎么看……很烦人,从前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料理不来太多事务,早把他弄死了……要不是师兄拦着,我白天也就把他弄死了。”
“哦。”
卫停吟这样“哦”了一声,然后从背后拽出来一个焦尸,咚地扔到了江恣脚边。
“你的二把手,”他说,“师兄勉为其难地如你所愿了,明天你找个新的吧。”
卫停吟说的话和表情都太坦坦荡荡——很少有人把“杀了人”这种事儿表现得这么坦坦荡荡,于是江恣愣在了原地。
江恣愣着看着他从火海里走出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卫停吟又指指身后:“找几个水修来,师兄把你房子烧了,找人来给你师兄灭火。”
也很少有人把“我把你房子烧了”说得这么坦坦荡荡。
江恣看着他愣了良久,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某日,他和卫停吟下了山去,在某个小镇上见过的一只小黑猫。
小黑猫是家养的,不小心把那户人家的几个盆子弄到地上之后,就站在台子上,这样一脸傲娇地望着很是无奈过来收拾的主人。
简直和卫停吟现在一模一样。
于是江恣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
江恣摇摇头:“师兄……好像小猫。”
卫停吟莫名其妙:“有病啊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