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晋江首发凡见佩此令者,如见我。……
隋棠这晚唤来司制,让她教自己编织五色绳。
端阳节素有“结庐蓄药,斗百草,缠五丝”三大习俗。结庐蓄药需日久,斗百草需人多,都是面对面进行的活动。唯有缠五丝,可私下完成。
缠五丝,也叫栓五色绳,或曰系五彩长命锁。
以五彩丝系臂,名曰辟兵,令人不病瘟。乃端阳这日,一项专门给未婚女郎庆祝的习俗,故而这日也做女儿节。
隋棠想,母後虽已至中年,她的生母也已辞世。但她也曾是女孩,也作女儿,还是可以收五色绳的。
如今,虽无母亲给她系丝縧,但她的女儿盼着她岁月华彩,长命百岁,可以反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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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华彩,长命百岁。”
翌日清早,何太後便从兰心手中得到了一条五色绳。
以红丶黄丶兰丶绿丶紫五种颜色丝线编织而成,意为:五色续命丝,以益人命,福寿安康。
制作得并不精细,结扣偶留线头,丝线密得不紧,有一两丝不曾捋顺,弯曲在一股顺直的丝线里。
但何太後从匣中取来,还是红了眼睛。
那个孩子根本看不到,如何做得了这般细致的活。她完全可以假手于人,当却依旧亲手制来。
这每一处线头,每一丝没有密牢的丝线,都是她的心意和痕迹。
“殿下说了,她做得不好,且让太後先收着,算她一片孝心。”兰心盈盈道,“待她眼疾痊愈了,予您做更好的。”
“岁月华彩,长命百岁。”何太後又念叨了一回,脱下手上镯子,唤过身侧侍女,“快给孤系上,快些!”
“这样好的东西,如何能收起来。”何太後抚摸着五色绳,虽喜欢但心中还是挂念,擡眸看望兰心,“阿粼可是染恙了?还是有旁的事被绊着?”
否则,明日便是端阳宫宴,她大可亲自过来。
兰心顿了顿,按照隋棠吩咐回话,“殿下前头去台城送司空大人,有些受凉了,回来用了盏姜汤所幸没发出来。不想编起这个,激了兴致,昨晚熬得晚些便累着了,将才压下的风寒又闹了出来。”
“婢子来时,她还在榻上蒙着被衾怄气呢!道是您晓得了,定是心疼又恼她。”
可不是嘛!
何太後瞧着她眉眼,将话闻来,再看手上五色绳,一时间又欢喜又懊恼。
最後却只是低低叹道,“到底在封地遭了罪,身子弱些,你们定好生照顾着。”
兰心颔首应是。
何太後擡眸又看了她一会,将左右打发了,只说许久不曾见她,同她说说话。
殿门尚且开着,但殿中只剩了主仆二人。
何太後招手示意她上前,“孤问问你,你可是叛了吾儿?”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兰心瞬间打了个激灵。
而兰心踌躇间,还在思辨一事,太後的“吾儿”是指谁?
“你是从孤身边出去的人,孤还是了解你的。”何太後垂眸抚着手腕上的绳索,话语浅浅道,“你方才提及司空,亲切又自然,不知是完全将他当作了你少主的夫婿,还是当做了你的新主?”
“婢子不敢!”兰心伏下身去,“只是当日梅节身死,司空一切皆知,婢子本该就义以报太後与陛下,但司空不让婢子死,他——”
“他让你做他马前卒?”何太後伸手擡起她下颌。
深宫廿二年,伺候先帝十八年。
先帝是个疯子,待她好时两散後宫,厌烦她时又重纳天下女郎。
她乃实实在在伴君如伴虎。
没有人比她更会看人脸色,拿捏人心。只是她能看懂的也只有天子一人,拿捏的也仅仅是後宫的这些妃子奴婢。
“马前卒”三字入耳,兰心本能往四下扫去。
即便这处无人,但殿外是否有司空的人,会不会有一些耳力眼力极好的奇人异士混在这宫婢间。
以往天子来时,和太後言语,即便论起司空,也不会如此直接用语。
太後贯是小心谨慎,今日怎如如此?
兰心想不明白,只觉下颌被捏得有些紧,摇首道,“恰恰相反,他说婢子不必忠于他,只需忠于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