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
腊月廿八,除夕前一日,宜嫁娶。
“明天就是除夕了,澜烛,我买了些吃食,待会儿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大扫除!”
凌久时一大早就跑来云雀楼了,临近春节这几天,云雀楼就开始格外的忙了,因为今年元旦的时候云雀楼没开张,这要是春节前後也不开,那些戏迷们要把云雀楼前门後院都给围了。
备年货丶大扫除写对联丶贴福字……如今小轩子和崔良都不在了,要留阮澜烛一个人,怕是要忙不过来了,所以一大早凌久时就赶过来了,正巧碰着阮澜烛在後院清点着年货。
“就知道我们家久时思虑的最周全,等晌午那场《龙凤呈祥》末了,今日就不演了,我陪久时一起写春联。”
“你不怕那群听戏的痴老头来後院找你闹啊?我可听说往年阮老板可都是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一直开张的~”
“往年是往年,今年讨到媳妇了,自然就不能跟往年一样。”阮澜烛凑过来亲了亲凌久时的脸颊,倒弄得凌久时不好意思起来:
“别闹,还在外面呢……等等,为什麽是你讨媳妇儿?不应该是我……”
反应过来的凌久时刚想辩驳就被阮澜烛施法打断了:
“好了好了,凌凌~我都忙了一上午了,凌凌帮我上妆吧……”
阮澜烛边说着边把凌久时往屋子里推,凌久时还想说什麽,刚张了张嘴,就被阮澜烛塞了一块糖在嘴里:
“凌凌吃糖,今天刚买的,怎麽样?甜吧?”
凌久时嘴里含着糖也不方便开口讲话,後来又帮衬着阮澜烛化完妆,贴了片子丶戴了头面,等那乐队的音乐一响,凌久时就把刚刚想争执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待阮澜烛谢了幕,下了台,就急忙忙的打点完云雀楼剩下的事宜,迫不及待的把凌久时拉进屋子里开始写春联。
阮澜烛写上联,凌久时对下联,外门里门各一对,後院的後门索性也写了一对,福字更是写了好些,前门是云雀楼的大门,阮澜烛刚提了上联,凌久时一下子便想到了下联:
“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当真是对的妙极了,兴致高的两人又提了对“源深叶茂无疆业,兴远流长有道财。”做了里门的对联,最後那对“门前清且吉,家道泰而康”自然就做後门的那对。
全都写好之後,阮澜烛却没收那桌上的砚台,只是叫凌久时把这些福字和对联拿到外屋晾一晾墨迹,明天就可以贴了,趁着凌久时出去的功夫,阮澜烛换了新的墨汁,砚台里盛着金色的墨,然後在桌案正中央亮出那早就准备好的婚书。
“盖闻情之所钟,爱之所致,心魂相契,情意相通。今日共邀天地,同证此盟。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灵犀一点,心有灵犀而通意;比翼双飞,身似比翼以齐翔。愿此生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困境之时,不离不弃;得意之日,相勉相励。
朝朝暮暮,共赏春花秋月;岁岁年年,同迎夏雨冬雪。时光流转,爱意不渝,纵岁月沧桑,不改初心。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深情之盟,载明鸳谱。
_____(此处留夫名),_____(此处留夫名)
证婚人:豆豆
民国二十六年腊月廿七。”
待凌久时回屋里,第一眼就看见了桌案上的婚书。金色的字迹亮闪闪的缀在那红色的纸上,映在凌久时的眸子里,凌久时一时有些看呆了。
“证婚人是豆豆,豆豆人呢?”
豆豆是小轩子的妹妹,自从小轩子离开云雀楼之後,阮澜烛就只剩下豆豆一个还算亲近些的了。凌久时在屋子里四周打量了一下,想起来刚刚在竈间做除夕要用的蒸供,顺便给豆豆做了些点心,豆豆想必这会儿还在那儿呢。
“豆豆还小,你确定要叫她来吗?”阮澜烛凑得离凌久时更近了些,呼吸炽热的扫在了凌久时的耳旁。
“你……让我把婚书上的名字写了可好?”凌久时被阮澜烛的气息搞得耳朵又烫又痒,一瞬间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毛笔沾润金粉墨水,自然的贴合成一股,慢慢顿在了那鲜红的纸上——阮澜烛,凌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