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
纷飞鹅毛雪,缀满北平城。
民国二十五年末。
四合院里的雪,已经积的难以前行了。阮澜烛执着大大的扫帚,清扫着院里的雪,雪扬起,落下,阳光下衬得晶莹。
“澜烛,我来帮你!”
凌久时一进门就看见了院子里的阮澜烛,他将手上提的东西往旁边的石臼上一放,往上撸了撸袖子就去拿阮澜烛手里的扫帚。
“外头冷得很,你先进去吧,里头炉子烧的正热呢。”
阮澜烛寻着伸过来的手一路看过去,最後定在凌久时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凌久时的眸子亮亮的,里面映着阮澜烛的影子,笑得弯弯的。
“扫完一起进去!澜烛,我给你带了礼物!”
“今天是什麽喜日子吗?瞧你高兴的,头上蹭了雪都不知道。”
阮澜烛擡手将凌久时头上不知哪里蹭到的雪拂去,一握面前人的手,凉的阮澜烛的眉头微微一皱:
“手那麽凉,叫你进屋也不听,怎得来的时候也不记得戴副手套?”
“那就回头再扫,我们一起进去。”凌久时把阮澜烛手中的扫帚往地上一丢,转身拎起石臼上的东西就拉阮澜烛进了屋。
“哇,还是屋子里暖和。澜烛,你闭上眼,给你看样东西。”
“什麽东西这麽神神秘秘的?”阮澜烛由着凌久时把自己拉到塌上,乖乖闭了眼睛。
脖子上传来柔和的,温暖的柔软。
“好啦,睁眼。”阮澜烛一睁眼,面前是凌久时凑得极近的脸,他侧着头,还在整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凌久时的头发偶尔蹭过阮澜烛的脸庞,蹭的人痒痒的。
这分明就是在撩拨,在点火。
凌久时,是你先靠这麽近的。
“好……哎!”
阮澜烛一个起身顺势把凌久时压倒在床上,凌久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麽情况,略微瞪大的瞳孔,双眼无辜的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久时,你今天真好看。”阮澜烛俯身探近的时候,脖子上的围巾垂下来,轻轻剐蹭着凌久时的脖颈。
“那是,今天我可是穿了新衣服来的。围巾喜欢吗?我织的。”
凌久时说最後那句“我织的”时候都没敢看向阮澜烛,阮澜烛离自己那样的近,近的自己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温热的挠在脸上。
见凌久时偏过头去,耳尖却漫着滴血儿的红,阮澜烛心底就知道凌久时是不好意思了,可阮澜烛这人,就喜欢在这种时候再添一把火。
“你送的,我都喜欢。况且这是久时亲手织的,那我可是要围巾在我在,围巾亡……”
“嘘!不许讲这麽不吉利的话!明天是元旦,我特地来的,陪你一起。”
凌久时忙伸手捂住阮澜烛的嘴,这家夥,净要发这种誓言来证明一下自己的真心,可誓言终究有太多不吉利的东西含在里头,如若要成真了,可是叫另一个爱他的人难受。
阮澜烛心里一暖。往年元旦,还有崔良陪着,小轩子跟他的妹妹豆豆也会来,今年整个院落都冷清了下来,落着厚厚的雪。
“好,我们一起。”
阮澜烛顿了顿,把头整个埋在了凌久时的颈间,“今年一起,明年也一起,岁岁年年都要一起。”
“好好好,这辈子都一起。”凌久时歪头拍了拍身上的阮澜烛“我还买了糖葫芦,你要不要尝尝?”
“当然要尝,待会儿我们去云雀楼後院的桂花树那儿可好?”
“桂花树?那树那麽大一棵,是桂花树?”
“当然,我在底下埋了坛桂花酒,元旦佳节,就该饮此酒,长长久久。”
凌久时把糖葫芦拿出来递向阮澜烛,阮澜烛并没有伸手,只是偏了头,吃掉了最上面那颗,然後擡眸看向盯着自己的凌久时:
“好甜。很好吃。”
临出发去云雀楼了,阮澜烛才发现凌久时带来的东西还有一些没有拆开。
“这又是什麽惊喜?”
阮澜烛用手戳了戳桌子上牛皮纸包裹的几个袋子。
“我们先去取酒,回头给你讲。”
凌久时似乎不想这麽早让阮澜烛知道里面装了什麽,急忙忙去拉住阮澜烛的手,给阮澜烛围上了自己刚送的围巾。
粗壮的桂花树承着雪,静静立在院角,叶枯凋零得七七八八,阮澜烛盯着树如是想着,当初还是崔良和自己一起把那坛酒埋在树下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崔良不在了,小轩子也走了,一时感慨起来: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阮澜烛站在树下,往昔的回忆不由自主的就侵入脑海,那句“终不似”一脱口,阮澜烛就有些後悔,今天本是开心的日子,不应该这麽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