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牛花还以为雁南王只甘心窝在荒北,最多的野心也就染指一下汾城,或者大姚境内,其馀根本不敢多想。
如今看来,雁南王从一开始没准就看不上大姚,而是要以荒北为基地,往外无序扩张。构建更大的贸易,收回源源不断的财富。
她分明早有韬光韫玉之姿,隐见凌云之志,日後绝非池中之物!
南青在宴会宣布後,便喝得醉醺醺被江幽菲搀扶回房。
陈老太君同意留在荒北之後,就派了大儿媳回周天城收拾一下家当搬到荒北。
过了几天,陈家儿郎的英雄碑被立在镇北王庙前,这件事传到京城迅速发酵,许多大臣认为雁南王越俎代庖有不敬新皇之嫌。
尤其以田大人为首,他作为新相,天天被同僚拿来与卓相比就罢了。
如今卓相的女婿也要给他难堪,就连给他的银票都是过期不能兑换的。
气得他以权谋私封了京城的一家邮局分局。
没想到分局特别硬气,直接搬出京城,不做京城的生意。
田相得知此事就变本加厉为难荒北商人,商人烦不胜烦,上报给严公公。
严公公如今已经是新皇身边的大太监,眼下正是当前的红人,知道荒北商人会做生意,上贡的资金又充足。已经是达官贵人们眼中的新宠。
早就和荒北商人牵扯至深,後宫的娘娘们甚至是太上皇都在享受这些供奉。
田相无缘无故针对他们,使得荒北商人开始有序撤离京城。
严公公顿时産生不满,他就靠和商人来往,保证自己在娘娘们面前的地位。
田相此举无疑是在毁他的前途。
于是他添油加醋上报新皇,田相上来就排斥异己有党争之嫌,希望新皇严查。
新皇当然要查,但他是个政治小白,收到的都是严公公搜刮的对田相不利的证据。
再加上严公公与赵家交好,赵家就默认他的行为。
新皇当即震怒处罚田相,不得以权谋私,然後恢复邮局和荒北商人的生意。
田相被骂後灰溜溜出宫,抛去自己想报复的心理,他开始发现荒北的商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人那麽简单。
荒北商人竟然敢与後宫勾结!
甚至赵家都为他们撑腰。
田相留了个心眼暗中调查,发现荒北商人不仅赚得多,而且有七成几乎上贡给严公公。
严公公再转手入後宫,国库丶赵家丶与国家最高权力中心的利益牵扯至深,已经达到难舍难分的地步。
田相吓出一身冷汗,他深知商人谋权的可怕,立即联系其他大臣,总算做了一件对国家利好的事。
那就是荒北的商人逐渐渗透铁矿或者其他石矿。
盐矿目前已经在荒北商人的掌握之下,但严公公的庇护,让盐矿经营看似还握在赵家之手,实际赵家根本没有提纯雪盐的配方。
赵家完全是靠荒北商人提供雪盐。
田相本以为赵家已经走火入魔傻了!居然让商人掌控核心技术。
结果仔细调查发现荒北商人真是与衆不同,他们负责提供雪盐,但自己出钱出力出人本,却只拿一成利润,七成给赵家与新皇。
剩下两成则成为朝中大臣们分享的红利,而且还美曰其名为公司股东。
越查下去,田相越心惊胆战,最後以至于他进宫见新皇,亲眼目睹新皇刚收到雪盐的分红一百万两,白砂糖冰糖分别为三百万两时,新皇欣喜若狂的表情。
太上皇去年才勉强一千万二百万两银子的税收,实际水分极大虚报了数字。
现在新皇登基一个月,就有四百万红利,年底要是再收割一波底层的农税,今年起码有两千万两入国库。
新皇不高兴就奇怪了。
他甚至拉着田相道:“爱卿,你看,朕终于有钱可以大展身手了。”
南裕以前是个闲散王爷,後来因为母妃外公的蛊惑被迫坐上太子之位,他日夜都感到厌烦。
可真当了皇帝,发现感觉根本不一样。
有钱,大权在握,激发了他内心想成为一代圣主的渴望。
田相见此都快没眼看了。
朝廷固定开支每年都要二千万两,才能勉强维持各地部门的运转,哪有闲钱给你施展抱负。
朝廷能运作起来就不错了!
“你说能不能为西北的百姓免税?”南裕作为新手在老狐狸们面前显得像可以忽悠的小绵羊。
可初期谁都想好好坐在这个位置,为祖宗的江山尽一份力量。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往往消磨人意志。
田相见新皇显得天真,心里还有百姓的位置。
他都不忍打击他,只能实事求是道:“陛下,西北的税一免,会少三成税,那麽按照每年开支,底下的官吏就会向别的地方的百姓加重赋税。”
南裕一听甩袖:“真是岂有此理!朕不许他们加。”
“不加朝廷就没法运转,没法运转就管不了底层官吏,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压榨百姓。”田相说出一个几乎闭环的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