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虽然这样想着,她却没有像昨天那样伸出手,而是有些遗憾地看着黎岄叹了口气,像是极其不满他这个少年的模样,嫌弃他不能如前日那样将她举得很高。
黎岄:“……”
他就不该听雨溪逢和明梧的建议。撇开她过去扭曲的成长环境,穗岁从来就不是个胆小且守规矩的性子,本不应该用常人的思虑去限制丶揣摩她。
可都已经用这样的身份接近穗岁了,黎岄便只得无奈地认下。
他伸出手,示意穗岁牵住他,然後一把抱起穗岁,瞬移至蓝花楹的树冠顶端:“这样高可以吗?”
他其实带着一些吓唬穗岁稍作惩罚的意思,没想到穗岁只是一开始紧紧地捏着他的袖子,等他落到枝丫末端的时候却松了开来,高兴地鼓了鼓掌,赞道:“我就知道高的地方一定更壮观!”
黎岄笑着说:“还有很多美丽的地方,以後都带你去看。”
穗岁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说:“但其实哥哥哪怕不带我去好玩的地方,送我漂亮的梨糖,我也喜欢哥哥的。”
“为什麽?”黎岄挑眉,隐约觉得穗岁接下来说不出什麽好话。
“因为……”穗岁弯了弯眼睛,“哥哥漂亮!哥哥比穗岁还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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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虽然穗岁嘴上说着喜欢黎岄,一开始对明梧让黎岄来单独教授她学法术这件事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这意味着她再不能和东殿里关系好的小夥伴们一起打闹玩笑了,而穗岁年纪太小,为此还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掉过眼泪。
可是平日里一向十分宠她的明梧,这次却怎麽都不肯答应她回东殿上学的要求。
“是哥哥不好相处吗?”
“不是的,”穗岁瘪着嘴,却没有说违心的话,“可我好想沉汀姐姐丶珺姐姐和游才哥哥,还有先生们……”
明梧好声劝说:“可是我们穗岁和别的小夥伴都不一样,你长得比他们快,法术也比他们学的更好——要是穗岁继续和他们一起学习,有一天不小心打伤哥哥姐姐们了怎麽办?”
穗岁眼泪汪汪地摇头:“不行的,我不会伤到他们的。”
她光是一想到那个场面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但心中却明白,由于年龄太小控制不好灵力导致伤害同门的事情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她确实不可能和关系好的小夥伴们在东殿相伴太长时间。
想通以後,穗岁上前抱住明梧的腿,把眼泪一股脑抹到她裙子上,又擡头讨好地对她笑笑:“穗岁知道啦,以後一定乖乖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提了……但是姨姨,你不要把我想回东殿的事情告诉哥哥噢!”
明梧好笑地看了眼自己裙子上洇湿的一小团,点了点穗岁的鼻子:“你倒是知道怎麽才能讨殿下开心。”
穗岁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辫子。
等穗岁发现黎岄教得比任何一个先生都要耐心仔细,更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得到要领的时候,便彻底没有一丝埋怨的情绪了。
她甚至觉得三界里再找不出比黎岄更了解自己的人,才总能叫他找到最合适她的法子来练习招式与术法。
对此黎岄给出的解释,只说她的灵力与他同出一脉,所以才特地由他来给穗岁上课。
除此以外,当她偶尔犯了懒,或是对着什麽问题钻了牛角尖的时候,黎岄又比所有人更有耐心,都不需要她耷拉下眼角,就要星星不给月亮,说什麽都顺着她。
“哥哥这样不行。”穗岁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这样不是真的对我好,会宠坏我的。”
黎岄点了点头:“可这回是你自己说没睡好困了想午休的,怎麽还怪我宠你。”
穗岁面颊突然一红。
她平日里很少做梦,几乎一倒下就会入睡,除非明梧用法术把她喊起来,不然夜间天塌下来都不能吵醒她。
但昨夜吃完饭後她带着黎岄给的点心去给沉汀她们分的时候,留在她们寝室里听了会儿人族的风俗,其中便提到当下这代人族成亲的时候都是要穿大红色衣服,再用流苏珠帘把下半张脸遮起来的。
“那会好看吗?”穗岁歪着头问。
“可好看了!”沉汀张牙舞爪地描述着,见大家似懂非懂丶想象不能,就拿出一张纸涂涂画画着。
于是休息的时候穗岁就梦到了这样的场景,但不同的是她梦见了长大以後的自己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带着华美的面饰,坐在床上,等着……
等着谁呢?
穗岁气急败坏地拍了拍床:“可是我睡一刻钟就够了呀,你看,现在都过酉时了,要不是我自己醒来说不定一觉能睡到明天早上呢!”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黎岄心想,他本来就打算再过两刻就把穗岁喊起来吃晚饭的。
穗岁看他神情便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地喊:“黎岄!”
“没大没小的,”黎岄勾起手指在穗岁鼻梁上刮了一下,“都敢喊我名字了。”
穗岁瞬间泄了气:“就喊一下嘛。”
“好,给你喊。”黎岄替穗岁捋了捋因为睡觉粘到脸颊旁的发丝,“下次会叫你起床的,来吃饭了好不好?”
穗岁小声嘀咕:“可是这话你都讲了好几次了。”
“穗岁,你觉得学这些术法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