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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民生之多艰（第4页）

谢杳转而望向元序：“殿下是不是该回宫了？”

元序摇头，微微扬唇：“孤同太子妃一道，去延兴门施粥。”

谢杳眉眼一弯，满意地点了点头。

延兴门偏巷的一个破庙里，乞丐们聚在火炉边，不停地搓着手。

他们隐约听见巷子里的马车声，纷纷起身，走出庙外。

乞丐中最为年长的那位老者，认出了谢杳的马车，面露喜色：“姑娘，你又来了。”

谢杳莞尔，吩咐棠梨将带来的炭火和吃食分发给他们。

“阿姊长得真好看！”一个年岁不大的孩童软糯糯地说道。

谢杳俯身，摸了摸她的小脸。

元序站在她身後，温柔地注视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年长的老者将谢杳引进庙内，轻声说道：“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丈，您但说无妨。”

“姑娘大恩，我等无以为报，本不该再劳烦姑娘，可我们实在别无他法。”

老者眼含热泪，目光移向门口蹦蹦跳跳的孩童，继续说道：“这孩子体弱，跟着我们，恐难能捱过这个严冬，姑娘可否收留她，让她在你府上做个侍女，也好过被活活冻死啊！”

谢杳有些犹豫，她自己眼下的处境也是危机四伏，若是收容下这个孩子，不知对这个年幼的孩童来说是福是祸。

“可否容我同那位公子商量一下？”

谢杳擡手，指了指元序。

“他是姑娘的夫君？”

“不……”

“我是他夫君。”元序扬声打断了谢杳的话。

谢杳瞋目望向元序，示意他不要乱说。

“老丈，您可曾问过这孩子的意愿？”元序正色道。

老者沉默不语，面露难色。

“昭昭，你意下如何？”元序侧目望向谢杳。

谢杳叹了口气：“我如今的处境，对这孩子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昭昭是想要收容她的，对吧？”

谢杳神色微动，默默望向门口的孩童。

元序转而面向长者：“老丈，若这孩子愿意，我们便带她回府。”

“阿翁，我不要！”那孩童嚎啕大哭，拼命摇头。

“丫头，你不能一直跟着我们，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老者别过头，擦干脸上的眼泪：“这位姑娘是个良善之人，心怀大义，跟着她，你定能有个好出路。”

“去吧，孩子。”乞丐们纷纷出声劝道。

那孩童哭得泪眼朦胧，跌跌撞撞地走向谢杳。

谢杳蹲下来，柔声对她说道：“向他们磕个头吧。”

孩童闻言，缓缓跪在地上，对着乞丐们，磕了三个头。

谢杳扶起小小的孩童，将她抱了起来，郑重地说道：“请各位放心，谢杳定不负所托。”

谢杳？乞丐中的一个少年蓦地想到什麽，脱口而出：“你是……太子妃？”

其馀的乞丐疑惑不已，纷纷看向少年。

少年猛地跪地：“东市的流民提到过这个名讳，谢姑娘便是太子妃。”

乞丐们闻言一惊，连忙跪地叩拜。

“谢太子！谢太子妃！”老者扬声致谢。

乞丐们又是一惊，很快会意，能与太子妃比肩的男子，除了太子，又能是何人呢。

“诸位不必谢孤，这些炭火丶衣食，都是太子妃亲力亲为。孤久居宫中，不知民间疾苦至此，幸而有太子妃，才不至于寒了大晟百姓的心。”

元序神情真挚，与谢杳目光交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谢杳忽然想到这句话。

她心念微动：江宁过往，长安数载，不得不承认，世事变幻，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想。

前路会如何？

她不知晓。

但可以笃定的是，并肩同行之人，她已经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