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妗妗一挑眉:“怎麽?徐道长要请我入瓮?”
电话那头顿了片刻才叹道:“是我师父——你还有印象吧?他老人家想和你见一面,托我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当然你若是不想,我就回绝了他老人家。”
即安道人,堪山掌门人,自然是有印象。
那老头胡子头发都银花花,整日眯着双笑眼,看着一派祥和慈善,通身的气派可一点不羸弱。
他想和自己见面?有话要谈?
虞妗妗可不觉得一方妖鬼,和人族目前的玄门掌事,一看就是天敌的两方,有什麽事需要商谈。
她思索片刻到底好奇老头儿要干什麽,心里又有些疑虑,便应了下来:
“那等我回去找你。”
徐静和根本没想过她会答应,愣了下才说:“啊?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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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正午,被遣散出去的村民依然没能回村,反倒是西柏岭本地天师府分部的一位成员——据说是当地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望和水准的相师,在上头的安排下来到了尺古村。
同虞妗妗碰了个面丶寒暄两句,他拿着罗盘的相师就在村子方圆十里内转悠起来,看天看地丶看山看水丶看树看石看远近视野地势。
这是来给桂老相阴宅坟地的术士。
所谓相师,是术士的一个派系。
凡是推演和风水堪舆一行当的都可称为相师,在道家的所属派系为‘卜’,俗世称其为风水先生。
实际上相师视广:相天,相地,相人。
虞妗妗从她吞噬的那老道的记忆中,就获取了相师的传承,她相人的时候,用得得心应手。
按理说她去寻个风水宝地丶给桂老落阴下葬也完全没问题。
只不过桂老到底是天师府的人,她和老人家没有任何关系,身份上比起真正的相师又总带着物种上的不合适。
因这些零零碎碎的原因,虞妗妗对这位为数不多真心实意敬佩的人类老者的後事态度,谨慎许多,没有随意插手。
天师府派来的相师实力也的确够硬,对待桂老的事也尤为上心。
他选的葬地虞妗妗从任何方面看,都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找不出一点漏处。
饶是如此他还要等到夜晚群星璀璨,再观过此处天际的星辰走势是否合洽,才能最後敲定坟穴,并为桂老的葬地布风水局。
虞妗妗确定这相师很靠谱後,便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另一尊棺椁上。
毕竟她立过誓,承诺邬雪默会护住邬采萤一缕魂魄,并送她转世,同时也说过会妥善处理好邬采萤的尸体。
谁也不知道她开棺之後,对棺中已开始尸变僵化的女尸做了什麽。
总之在和棺中尸体单独待了数个小时後,邬采萤的尸体没有恶化起尸。
不仅如此,目能视灵的术士们身在远处,还能影影绰绰看到山脚下时而闪烁微光。
下午酉时三刻丶太阳开始下山之际,虞妗妗让仍在村中的术士,于山脚处架起了一米高还有馀木柴,充当点火台。
底部的木柴上贴满了符咒。
有镇邪的,也有用于超度往生的,红黄交错,秘纹缠绕,颇有种中式的神秘。
她让术士把开着棺材板的棺椁,连同里面放置的肤色青紫的邬采萤尸体,一起运到了木柴堆上。
长时间的开棺放置,难免会让尸中煞气泄露一二,被天道捕捉,期间尺古村头顶的天又隐隐有异变的趋势,噼里啪啦藏着细雷。
虞妗妗用妖火点燃了提前准备好的真阳符和三昧真火符,并把火种丢入点火台。
一瞬间阳气充溢的三昧真火席卷整个木柴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把棺椁以及其中的女尸吞没,发出阵阵木材干裂迸发的声响。
干尸烧灼的气味难以言喻,久久盘旋在尺古村和山脚。
而村头顶上的几道雷劫没劈到底,只在火场上空盘旋,似是在监测邬采萤尸体的灼烧情况。
回来帮忙的夏兴观望着,忍不住问道:“前辈,把邬采萤的尸体烧掉就以绝後患了吗?”
“嗯。”
感情上同情邬家母女的遭遇是一回事,理智上她明白,邬采萤尸体是必烧不可的;
僵尸不能出世。
夏兴:“哎,其实想想邬家母女也蛮可怜的,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当年那群人渣没有凌辱邬采萤,如果那些罪犯的亲人没有包庇,邬雪默怎麽会黑化为恶鬼。”
在年轻术士的叹息中,虞妗妗的面庞在火光的映衬下跳动橘光。
她轻轻阂上眼眸,明明面色平静,却能从面孔上看出深深的疲惫和颓软,似是耗费了太多精力。
直至火苗渐弱,一名帮忙擡棺丶安抚村民处理琐碎事务的术士忽然走了过来,“虞前辈。”
虞妗妗看他。
“邬雪默和邬采萤的亲人到了。”
虞妗妗:“亲人?”
“是,我们也是人到了之後才了解到,邬家母女还有一支亲族,是邬雪默的弟弟和他的後代。”术士解释说:“应该是上头的负责人找到并通知了他们,现在人就在村外警戒线,您看他们能进来吗?还是让他们就在外头等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