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的越恳切,白肃越往下坠了两分。
“最後我想感谢一个很重要的人,我的妹妹苏虞。”
白肃不应,苏虞只好看向台上微笑含泪的苏施映,“就像我在自传中写道的,我们是彼此最後的支持者,我理解她的选择,也希望她在看见现在的我能开心地笑。”
“不可能。”
说完半晌,白肃再擡头望向身旁空位,已无人。
不可能,要说出这句话十分折磨,这三个字得先扔进了驰而不息的老磁带循环,再被装进无数个牛皮鼓里敲打,接着被包进噼里啪啦塑料袋里,在他脑海里空谷传响几番,最後才说出来。
说完後,这句话会随着苏虞一同消失,这三年来次次如此……
他有时会想,是否他说声好,她就会留下?
他不敢想这个假如,他也不允许让她听到那样违心的话,就算对象是他幻想的幽魂。
他只会说,他深深地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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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败了。
她都说最後一次了,他还不改口吗?
穿梭在她死後时间里的苏虞,不管白肃说什麽,她只问他同一个问题,并在得到否定答案後立即消失,如此以往花了她整整十分钟,白肃也渡过了没有她的这三年。
这三年摄日科技日渐强大,伸手能触及行业动脉,但也不能买下被苏施映和许旬收购的苏氏集团;白肃本人也日渐成熟,从初见幽魂的激动难抑,再到最後一面的假装坚强。
苏虞知道这是在折磨他。
但狠心自私的她必须这样做。
平行宇宙是个巨大的死循环,苏虞的红裙便是循环里无数个她用鲜血染就的,悲惨壮烈又无用,没人会为这种牺牲献上赞歌。
能解开这死循环的关键链有三——白肃不会爱上苏虞,苏虞不会爱上白肃,苏施映和许旬不会害苏虞坠崖。
如果白肃不爱她,他就不会带着执念重生,第三世的苏虞就不会遇见并爱上他,并为了让他重生而走向死亡了……
这次算她败给他了。
但她保证,她不会爱上他,也不会被谁逼到坠崖。
想到这,苏虞自嘲地笑出声。
她大概是所有平行时空里最差劲的那个,竟然拼了命地不想让可怜的白肃重活一世,她只心疼自己从没见过三十岁的骄阳。
说到骄阳……
白光已经送苏虞再次穿梭了,这时间似乎是个夏天,背上有被太阳照晒的灼辣感,空气里有烈风和蝉鸣,白光还未散去,苏虞试着往前走——
“啊…”
苏虞慢半拍地吃痛出声。
被巨物撞到的脚趾酸痛到,在黑色拖鞋里演奏了一曲变奏钢琴,她往左移一小步,小腿被刮了下;往右移一些,差点摔倒。
苏虞这暴脾气,一把抓住脚边异物就想扔,可怎麽移都移不开,白光逐渐变暗了,手心的刺痒感变强……
等视野清明,定睛一看——
炎炎九月天,她家小区附近的地铁口,不远处那位母亲的双马尾小女儿指向她手心抓着的,台风天被刮断倒地的巨大树杈,说:
“妈妈你看,那个大姐姐想帮咱们清理道路!”
苏虞愣住了。
目送母子尴尬离开後才站了直,猛地眨眨眼……
这是给她送上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