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州呼吸紧促:“李叔死了?……”
怎麽会,不是说翼京卫没抓到凶手吗?
动手之前管家就跟他说过,不管成与不成,为了不牵扯侯府,他是不会往回逃的,他会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说。
那时翼京卫传出遇袭消息,说有人受伤,却又说凶手下落不明,他一直以为是李叔得手了,逃走了。
“死了。”宋序漫不经心地揉着手腕,“不过死得太快,没问出多少有用信息,倒是可以看出,他是专门冲我来的,这点令我好奇。”
事已至此,莫文州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他有些癫狂:“没错,就是我指使的!我要你死!你就该死!你长着跟秦淮书一模一样的脸就已经该死!何况还弄瞎我一只眼,我要你千刀万剐下地狱!”
宋序眉尾微挑:“是吗?那我倒是好奇,你要怎麽让我下地狱呢?”
“秦淮书怎麽下地狱的,你就怎麽下地狱!实话告诉你吧,车兰太子给我的这个毒,是一种蛊虫,只要伤人一点点,就能钻入心脏,待时暴毙!”莫文州笑得面容扭曲起来,“可惜啊可惜,秦淮书死的样子我没能亲眼看见,少了一点畅快,不过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宋序缓缓擡眸,眸中闪烁着淡淡笑意。
“可惜啊可惜,那你可能要听到一个这辈子最坏的消息了。”
莫文州瞳孔轻轻颤着,似乎见到了他最讨厌的一双眼。
拥有那双眼的少年总是带着捉弄人的玩味,给他造成最深的梦魇,他只有加倍地还到其他人身上,才能勉强缓解恐惧。
宋序轻啓唇,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转身时掩去眸底的笑,离开了牢房。
莫文州先是呆住,随即错愕,紧接着脸上的血色飞速流逝,盯着牢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惨白的一张脸上,凝固着最原始的恐惧。
宋序才从大牢出来,走到亮堂处,便已有人在那里等他。
“最後你与莫文州说了什麽?”
宋序恭敬行礼,低着头道:“微臣不过与他说了件只有他与秦小将军才知晓的事,叫他信以为真。”
那人落下兜帽,露出真容,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却有不怒自威的气质。
“你擡起头。”皇帝说。
宋序擡起头,目光与皇帝相触片刻,又垂了下来。
皇帝仔细打量着他,两人间有好一会儿的沉默。
许久,皇帝笑道:“宋序,朕看你,有时候竟也恍惚,仿佛见到朕的兄弟秦淮书。”
“微臣不敢与秦将军相较。”
“你在郡主面前也是这样的恭敬?”
“微臣曾是郡主府上人,自然如侍主一般恭敬。”
“罢了,果真不能强求。”皇帝响起一声叹息,“哪怕再相似,到底也不是同一人,你与淮书不同,他天不怕地不怕,朕就从未见过他这般谨小慎微的模样。”
宋序安静垂眸。
皇帝的目光审视地落在他身上。
“你虽与淮书容貌相似,到底不是一人,朕也很难信你,因为这世上少有及得上淮书能力之人。只是朕眼下无人可用,你又是秦约与陆珩力保过的,朕只能赌一次。”
“南境为多国环伺久矣,情况复杂,自前朝起就在打,打了这麽多年,精兵不多,良将更少,始终不能彻底平复。近些年西北又不太平,再加上天灾不断,弊政未革,朝廷已经耗不起了。”
少年帝王眸子晦暗发沉,慢慢从袖中摸出一枚虎符,为烛光一照,金灿灿的有些晃眼。
“这枚虎符的另一半在陆珩手里,朕命他为南境主将时亲手交给了他,在他之前一直在秦淮书手中,现在这一半,朕把它交给你,你可调遣南境所有州丶府丶县的兵力,所有将领无论品级,见它如见朕,必须无条件听令,如若违者,同谋逆处理。”
他的目光有些冷,携着无形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