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贺文嘉已经收到朝廷的调令了,一月後会有新的巡抚来接替他的差事,他们一家人要回京了。
所以这段日子渔娘去各家商会去得勤快,就是想多打听些海外的消息,她准备写一本《山河畅游·海外》篇。
她想写这本书不为其他,就当为子孙後代啓蒙吧,不管以後的王朝是谁当家,都别忘了海外诸国虎视眈眈,那才是非我族类。
毛毛推开爹爹坐起来:“祖父和外祖他们也要跟我们去京城吗?”
“他们不去京城,他们要回南溪县。”贺文嘉跟大儿子说:“你如今也大了,我和你娘不得空,送长辈们回南溪县的任务要交给你。”
老二阿衡问:“叙州府南溪县?”
贺文嘉点点头,他笑着跟渔娘说:“毛毛出生在京城,阿衡和阿玉都出生在福州府,他们三个都还没去过南溪县。”
南溪县呀,渔娘其实也想回去一趟的,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安乐窝。
贺文嘉看渔娘的表情,顿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道:“你想都别想,你必须要跟我去京城,你可不能丢下我。”
渔娘白了他一眼,故意道:“贺大人,您这麽大一个官儿,难道您还不能自己去京城。”
“我不管,你离不得你。”贺文嘉耍赖。
毛毛和阿衡兄弟俩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不想说话。
渔娘抱着女儿笑,笑容特别温暖。
贺文嘉也笑,扭头看到二儿子的冷脸,顿时就觉得没意思了,黑脸。
渔娘算了算日子:“接任的巡抚月底应该能到吧。”
贺文嘉点点头:“差不离吧,新任巡抚若是月底能到,咱们最迟五月初就能出发进京。”
“也不知道咱们走的时候二郎和晴娘回来了没有。”
“没回来也不怕,他们夫妻这麽大的人了,你难道还怕他们找不到回京的路?”
三年前,梅羡林跟渔娘的小徒弟,也就是平北侯府陆家的孙女陆晴空成婚。小夫妻两人都是心野的,给家里留了封信,夫妻俩就跟着去欧洲的商船出海去了,说是今年夏天回来。
当时梅家陆家都担心坏了,後头收到一封夫妻俩托人带回来的信,也就不管了。
“二郎好歹要在今年年底前回来才行,明年春天又是会试年,他年纪不小了,也该去考会试了。”
贺文嘉笑道:“他都成婚了,已经是大人了,你这个当姐姐的管他作甚。”
贺文嘉从矮榻上起来,走到渔娘跟前,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发鬓:“你猜猜,等我回京,皇上会给我什麽位置?”
“那我可猜不准。”
五年前,皇上退位成了太上皇,三皇子登基成了新皇。这几年朝廷上的老臣差不多都退了,万事不管的范江阔都混上内阁首辅了。
变化太大了,如今朝廷上的事,渔娘还真不好猜。
贺文嘉在她旁边坐下,把女儿抱到自己怀里,道:“如今天下安稳,也无党争,也无藩王,你猜在皇上心里最要紧的是什麽?”
毛毛和阿衡两兄弟听到爹爹的话,都垂眸想起来。
渔娘心头一动:“不会是北境吧。”
“哈哈,猜对了。”
十年前陈家勾结二皇子和鞑靼想改朝换代,鞑靼的主力军几乎被打的全军覆没,哈桑率领草原残部退守草原深处,三皇子也没有紧追不舍。
“当时朝廷内乱,皇子相争,南方又还没平定,不好紧追穷寇。如今十年过去,国富民强,人口滋生,皇上肯定想把北境完全握在手里。”
渔娘心里觉得这个时机很好,若是再等五年八年,鞑靼残部的人口也慢慢增长起来,马匹也养起来了,那时候就更难了。
贺文嘉道:“原来我只是根据京中给咱们的书信猜测的,不敢肯定,这几个月我才敢肯定。”
阿衡忍不住发问:“爹爹,你怎麽肯定的?”
贺文嘉眸光一转,笑看着渔娘:“当然是你娘的书又大卖了。”
“我娘的书?哪本?”
毛毛道:“还能是哪本,当然是北境那本。”
原来凭借游记和《青云志》这几本书,江湖浪人和春山娘子的名号只在读书人中十分受欢迎。十年前梅羡渔一本官印的《山河畅游·北境》篇,才叫渔娘的名声响彻大晋朝。
这些年里,乡试会试中,只要有跟外族丶土地丶农耕等等相关的考题,十个学子中至少有五个学子会引述《山河畅游·北境》篇里的内容。
甚至于,在太学丶国子监里,还有专门研究这本书的学会!
梅博士的名声一直都在,但是最近这几个月,渔娘的名声明显更厚了一层。
这难道不是朝廷提前做好准备?
是要民族融合,还是逼草原部落西迁,围绕这两个解决方案的争论一直没个定论。
渔娘:“鞑靼走了,北境全在大晋朝掌握,更北边还有个罗刹国,一样会有边境问题。”
“更北边不是气候恶劣麽,那边还有山河相阻,把大晋朝边境往北移,多少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