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时,夫妻俩相视一笑。
庄子有句话说得好: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贺文嘉这会儿满血复活,他觉得自己是巧者,是智者,是有为者有所求。
抱着媳妇儿狠亲了一口:“你一会儿要做什麽?”
“去书房看书,再想想我今年要写的话本。”
“好,那我陪你,我也要继续编我的《数术全书》,最近因为宫里的事情忙,耽搁得太多了。”
贺文嘉自己有数术天赋,再加上有师父帮忙,不用像别的人修书,一修就是三五七年,或是几十年,他感觉若是顺利的话,最多明年他就能修好这本书。
修一本好书出来,于国于民都有大功劳。赶在三年後新科状元进士进翰林院之前把差事办完,功劳在身,他好给自己谋个好去处。
范江桥家来,过来书房,看他们小夫妻俩一人占据一张书案,都在聚精会神地看书,他不禁微微一笑,都是好孩子。
“师父。”
“师父,您来了!”
贺文嘉和渔娘看到范江桥进来,都站起身请他到火盆跟前坐。
渔娘亲自倒茶。
贺文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关心道:“这会儿衙门才下值不久吧,您这会儿就回来了?”
“嗯,钟应芳进了刑部,和他有关的事,大体了了,我跟范江阔说了两句就回来了。”
“那就好。”
范江桥叹气:“皇上虽严厉不好亲近,却不是刻薄寡恩的人,钟大人自身没多大错,范江阔猜测,钟大人提前致仕是肯定的,性命之忧应该不会。”
“背後的那些人不会乘胜追击?”
范江桥想过,他觉得不会。
他们和皇帝对着干,皇帝没有要鱼死网破的意思他们就烧高香了,哪里有人真不怕死,愿意拿命去跟皇上置气。
再说了,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啊!
朝廷上看似陈方进一系的人赢了,等事情了了,背锅的那些人都讨不了好。
连续好几日的闹剧因为钟应芳下狱短暂地安静下来,贺文嘉隔天再去保和殿当差时,内阁阁老们还是跟前几日钟应芳没回来之前一样,当没这儿事,规规矩矩地办差。
贺文嘉自然也跟着学,身上担着大责的阁老们都稳得住,没道理他这个事不关己的小翰林上蹿下跳。
左士诚有些撑不住,熬夜熬黑的眼眶,瘦削的脸颊,随便一个人一看他就知道他过得不好。
翰林院里有个特别势利的老翰林姓江,下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把手里一叠文稿丢左士诚桌上,叫他抓紧今日下值之前抄录一份,他要交给学士大人。
贺文嘉冷笑一声,瞄了一眼文稿,毫不犹豫地把文稿丢江翰林脸上。
“贺大人,我哪里得罪你了!”
贺文嘉双手抱胸,扬着头,居高临下道:“在其位谋其事,江翰林既连自己的差事都办不好,怎麽不告老还乡?你好歹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你尸位素餐,可对得起百姓的血汗钱?”
江翰林怒道:“贺大人说话过分了,本官哪里尸位素餐了?跟百姓又有什麽关系。”
贺文嘉不屑地打量他:“你当官这麽多年,竟不知你每月领的俸禄都是百姓缴纳的赋税不成?你老眼昏花做不了活儿,要交给左士诚替你做,你这不是尸位素餐是什麽?”
江翰林冷笑:“怎的,贺大人今儿要替左士诚出头?”
“我跟左士诚无亲无故,我帮他做甚?我只是看不惯你等恬不知耻之辈。江大人,你若是不服气,咱们去皇上跟前再辩一辩!”
“你……!”
江翰林要被气晕过去了,正在屋里的蒋雪村丶肖秀丶冯亭等人忙上前劝。
蒋雪村给贺文嘉使眼色,叫他收敛些。
贺文嘉不顾蒋雪村劝告,推开蒋雪村,更是高声嚷道:“难为你活这麽大年纪,读书读不明白,做事做事不成,除了欺压弱小你还会做什麽!”
江翰林翻白眼,浑身颤抖,晕过去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郭有德,小跑过来踢了江翰林一脚:“嘿,这老小子装死!”
肖秀都无语了,同僚们私下说他不会说话他都知道,今天一看,郭老大人分明比他还不会说话。
江翰林脖子一梗,这下真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