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扭头瞪向承康,低声问:“我的马车呢?”
话音刚落,就见垂着靛蓝色车帘被缓缓拉开,露出一张熟悉的俊美无俦的脸。
他乌沉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薄唇轻啓:“上来。”
林婠很想说,她不去了,反正前世她也没去不是吗?然而一对上那双眼,到嘴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又没出息地怂了。
上了马车,她才发觉,这马车很大,大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能再塞下十个人。
马车四壁嵌着数颗夜明珠,将车内映得比外面还要明亮。
他执着一卷书卷在看。
罕见地穿了一件白色锦袍,衣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的纹路图案也变成了清隽的仙鹤。柔和的线条,再配上那张精致的面容。
宛若天仙降世。
乌沉的黑眸睨过来,林婠狠狠打了个寒颤,什麽天仙?分明就是只画皮恶鬼!
须臾,那目光复又落回了书卷上。
林婠暗骂自己没出息,侧过脸,手指捏住车窗帘子一角,掀开。
永熙陵位于汴京城外,从西水门出,马车行得快些,也要四个时辰。祭祀的队伍,有宫中妃嫔,也有年迈的老臣。
行得慢,中途要停歇两次,直到晚间才能到。
马车已行至城外的官道上,两侧是农田,一片片绿油油的。那农田中间还有一口池塘,硕大的荷叶亭亭玉立。
像一个个美貌的小娘子提着裙摆在迎风而舞。
看得正起劲的林婠,没有发现,赵翊已放下书卷,目光凝在她侧脸上。
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如白玉一般不染纤尘,五官昳丽,眼角微垂,圆润的杏眸一笑,便溢出光亮来。
像是漫天繁星都被碾碎了缀在其中。
让人忍不住想将这美好留住!
他轻敲了下马车车壁,一直侯在车外的侍卫得令跑到最前面,与一个骑在将军说了一句,很快,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在此稍候片刻,用午膳。
十公主掀开车帘,气恼地跳下马车,嘴里在埋冤:“不是都定好了,去十里外的驿站歇息麽?怎麽停在这荒郊野外。”
“此乃太子殿下的命令。”
十公主一听瞬间不敢再闹了。瞧见站在一旁看风景的林婠。
想到那日,皇兄当着阖宫宫人的面将她训斥了一顿,说她不该说谎欺骗母後,以致让母後罚错了,有损母後贤名。
当即母後就将那林妩放了,还减了她宫里的冰的供应,还说什麽女子多食寒凉不好,是为她的身子着想。
十公主越想越气。
当即眼珠子一转。
将宫女递给她的一块油饼,扔到林婠身上,即便林婠及时将那油饼拂掉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素白的宫装上,留下了一大坨刺目的褐色的油污。
“哈哈……”十公主一面指着林婠身上的油污,一面拍手大笑。
皇兄可是极爱洁的,顶着这一坨,本公主看你如何接近皇兄。哼!
“赵熙柔!”
十公主脖子一缩,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只见赵翊骑在高大的棕色战马上,冷着脸不悦地看着她。
十公主弱弱地唤了一声:“皇……皇兄……”
“道歉。”
“皇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翊冷眸一横,十公主很识时务立马转身,慎重地对着林婠一鞠:“皇嫂,我错了。”
对十公主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熟悉十公主的人都见怪不怪。十公主刁蛮任性,天不怕地不怕,让帝後都头疼。
独独怕了赵翊,那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赵翊目光睨向林婠,在瞧见她胸前素白衣裙上那一滩污渍时,眉心微拧,转身策马离去了。
十公主一脸的幸灾乐祸:“嘿嘿,皇兄不喜欢你了哦,活该!”说完,轻哼了一下,傲娇地一甩脸,走了。
该死的林婠,让她丢这麽大的脸,不行!她得寻个机会找补回来,她赵熙柔素来睚眦必报,可不是会吃亏的。
用过膳後,车队没有立即啓程,而是让大夥歇息会,像是在等待什麽。夏日的午後,正是最困乏的时候。一些年纪大的大臣已困得睁不开眼。
当即爬进自个的马车里,睡了起来。
林婠正要进马车,突然隐隐听到一阵熟悉的咕咕声,小七?
难道是表哥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