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并没有注意到,距离她们不远的一蹲大石头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内,林婠紧抿着唇,白皙的手指轻挑起车帘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侧门口说话的两人。
林老夫人缓过气来,一把将林四娘子的手拍开,怒道。
“你也是没用的,我不是让你将那马氏拦住麽?现在好了,她嚷嚷得满汴京都知道了,我林家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自宫中消息传来後,府里就人心惶惶,几个儿子出去求人运作了。得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绝望。
再加上坊间的各种传闻,不过半日光景,下人们就已是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都消极怠工。
便是连几个媳妇也都生出了别的心思。
要不然也不会连一对孤儿寡母都拦不住。
“你已是林家的媳妇了,林家若是出事,你也逃不掉,知道麽!”
“儿媳晓得的。”
林老夫人阴沉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拍了拍林四娘子的手:“我知你是个好的,四个儿媳中,也就你有些孝心,其他的,哎……”
语锋一转,冷道。
“他们都以为林家完了?呵!真是痴人说梦,我林家传承数百年,前朝时的白马一役,我林家都能渡过来。更何况如今这等风月小事。”
“当今陛下性情宽容,不噬杀。便是陛下一时雷霆之怒下,满朝的文臣,也是不会让我林家有事的。”
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口号。
更何况,林德泽还是一朝丞相,不仅是文官的颜面,更是关乎整个大宋的颜面。
“婆母说得是。这马氏以後定会後悔的。”
“哼!以後她便是後悔,我也不会让她再进我林家。老四媳妇,你是个不错的,待林家这关过去了,这掌家之权,就交给你吧。”
林四娘子有些不安:“婆母,媳妇恐难……”
“好了,就这麽定了。你什麽都好,就是瞻前顾後太懦弱了。还是要多历练,这样吧,你去一趟东宫,跟婠姐儿说声,让她去求求太子,将她爹从诏狱提出来。”
“这等朝堂上的事,恐怕……”
林老夫人眼睛一瞪:“叫你去你就去。婠姐儿一向孝顺听话,她不会不顾她阿娘的。你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知道吗?”
林四娘子默默道:“儿媳晓得了。”
两人进去後,马车内静寂无声,胭脂小心地看向林婠:“娘娘,我们还进去吗?”
若不是有夫人在,这林家,她都不想踏进门了。她们竟然这般处心积虑的算计娘娘,她们这是捏住了娘娘的七寸,知晓娘娘舍不下夫人。
林婠脸色变幻了几下,缓缓放下车帘,手指轻敲着车凳,敲了一会後,手指突然顿住。
这是赵翊思考时常做的。与他相处这麽多年,不知不觉中她也沾染了一些他的小习惯。
思及此,立即擡起手,双手放在双膝上互握着。
“去买一件朴素一些的夏衣,我们从後门进去。”
“是。”
驾着马车去了距离林府一街之隔的一家成衣店,挑换好衣服出来,为免碰到去东宫求助的林四娘子。特意绕远了两条街,从一个小巷子穿过去,就可以直通林府後门了。
就在马车驶出小巷子时,一道身影从暗处奔出来,紧接着好似有一阵风吹过来,车帘被掀起。
呼吸间,马车内已多了一个人影,暗沉的光线下,看不清面容。
胭脂惊骇得就要大声喊叫,才张嘴,那人出手如电,她整个人如被定住了。再也喊不出来了。
是碰上劫匪恶贼了?
林婠慌得心脏一突,屏住呼吸故作镇定地将手身到身後,去摸她藏在马凳下的一把匕首。
她的手才动,那人已开口了。
“表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