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衣的迎亲队伍整齐有序,前面的举扇子,中间的抬着红花骄,後面的撑着伞,但所有人头上都披着红布。
而另外一边确实披麻戴孝的丧葬队伍,白灯笼,实木棺材,还有吹着却没声音的唢呐,祂们同样头上盖着白布。
於术哪见过这种场面,腿有些发软。
江禹知道自己摊上大事儿了,大白天红白撞煞。
他还没来得及提醒於术别看,别呼吸,无源风就呼啸而起。
「妈的。」江禹骂了一声,赶紧捂住於自己和术的眼睛,大声喝道:「屏气别呼吸。」
风掀起了丧葬队伍部分人头上的白布,於定安丶张伯还有李彩莲。
第5章山村古尸(五)
於术渐渐感觉不到江禹手的温度,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风拂过脸庞,涌入鼻腔的气味混杂陈了年木头和潮湿土壤的味道,进入呼吸道後变得像一团粘稠的糊状物体,堵住气管,呼吸不畅。
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却听不见江禹的呼吸声。
於术没有迈动步伐,但正在水平移动。
不好的预感如狂风骇浪席卷他全身,手脚冷得发麻——他在棺材里面。
他不敢睁开眼睛怕看到心脏承受不住的画面,想推开棺材盖却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密闭的棺内回荡着他快要蹦出胸膛的心跳,每一下跃动都滋养了恐惧,给它提供更多营养,蔓延滋长的不安和惊慌宛如裹着棉花的铁锤,敲在身上没多大响声,那钝痛却在体内回荡久久无法消失。
於术无能为力,只能放任害怕刺破细胞,让麻木冰冷占据身体。
他还有很多贷款没还清,人没了就什麽都没了。他还没活够呢,现在能做的只有等江禹救。
然而江禹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上了红花轿,轿内除了他还有双红色绣花鞋。
江禹记忆力很好,刚才女学生穿的是红底紫花,眼前这双是红底红花,他认得是那天晚上敲门那双。
难怪这村子怨气那麽大,乱葬岗可能存在的游魂野鬼就不说了,这两双红色绣花鞋是真难搞。他有防备都能被那女学生丢进花轿,更别说於术了。
要是女学生附身於术,想要解决她就难於登天了。
好消息是轿子里的绣花鞋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这也好,不需要他分神担心。
当务之急是快速从红花轿逃脱,但他不能直接掀开轿幕,因为花轿乃是阴物,贸然掀开轿幕出去,保不准被困在阴阳交界的非生非死地,到时候插翅难飞。
他出门还忘记带符籙,现在手头上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他想了几秒,用钥匙在衣服上磨了好一阵子才磨出个口,抓住衣服发力,手上的青筋微微暴起,唰啦声在安静的轿内回荡特别刺耳清晰。
紧接着他又咬破手指头,血汩汩往外涌聚成半个手指头大的血珠子。他以布为纸以血为墨,符头丶名号丶敕令和符胆,一气呵成。
江禹拿起符籙按在花轿顶部。
让心悬起来的安静在几秒之後被打破,风声再起,吹动轿子窗户的帘子,江禹看见外面的景色时心跳猛地快了一拍。
黄泥和石头组成的平房墙面有些坑洼,路上行人的衣物颇有年代感,女性都整齐地穿着红色绣花鞋,她们脸上没有情绪眼神空洞,只是木讷地干着活。男人们就不一样了,光着膀子抠脚聊天喝酒的,也有摊在摇椅上等人伺候的,他们惬意享受的模样和女人忙碌干活的身影相比是那麽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