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许久没有与他这般亲近了,如今这个样子,仿若回到了多年前在云起寺的时候,也是他背着她前去那一座身在晦暗却异常光耀的佛塔。
当时的她满满的小女儿心思。
後来有几次回想到那时,总以为如今的她再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这麽大的雪,你怎麽还上来砍柴?”林舒欢闷声问。
萧牧野没有说话。
他自然不会说是猜测今日可能雪大,又听到她要上山,特地过来瞧瞧,谁知道真让他碰见了。
“上来看看。”萧牧野道,又低声道,“你怎麽这般轻?真有在吃饭吗?”
“怎麽可能不吃?”林舒欢道,“你要夸自己力气大便直说,怎麽反倒说我轻了。”
萧牧野掂了掂,林舒欢吓得两只手臂环得更紧。
“你是轻了。”萧牧野道。
林舒欢明白他在与什麽时候的她作对比,没有搭这话,问道:“你怎麽不回长庆城?朝廷居然还没有派人来?”
“今日来了。”萧牧野道。
她就知道。
林舒欢轻哦了声:“那你什麽时候走?”
萧牧野停住了脚步,语气认真:“你很想让我走吗?”
林舒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我以为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唯安,那大可不必这般想。我与你已成过去,唯安虽是意外,但也是我想要的孩子,我做主生了下来,我自会负责。”
萧牧野不知道,这些年她哪里学得嘴皮子这般绝情。
回回割得他喘不上气来。
“我与你,先谈你我,再谈唯安,”萧牧野沉声,且明显带了丝愠怒,“若你觉着我是因为这孩子才留下来,那我也与你说一句,你大可不必这般想。”
林舒欢不语。
萧牧野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蠢。”
她又哪里会不知道他如今所住的宅子是他早知道唯安是他孩子之前便买下了。
可如今又拿话激他。
她也知道拿什麽话激他,他会真正动怒。
他不懂她。
她说着不在意他,可每每说得话却又剐着他心窝子。
林舒欢感受着萧牧野手心的炙热,甚至还带着微微颤抖,可尽管这般,他反而用力更大,甚至握得她的大腿有些疼了。
她有些恍惚。
他为何要这般用力?仿佛他很怕她会走。
可明明当初骗她的人是他,宁愿让人当他死了丶多年没有任何音讯的丶希望与她断绝任何关系的人是他。
“萧牧野……我不明白你。”
林舒欢听见自己很轻的声音,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大声。
从再遇他起,她一直将自己封闭。
回回面对他的一些试探,她必是牙尖嘴利,满身带刺。
她不敢真正的把自己敞开给他。
可现在,在这风雪晦暗夜,唯有她与他二人,她竟有些松动了。
说实在话,她不明白他为何行事不一。
当年平州一役时,极尽欺瞒之事,後来身死一案,他也将她排之开外。
可每每她遇危难之际,又是他拼尽全力来救她。
他将她捧在高台,却又离她很远。
林舒欢又轻轻道:“你离我太远了。”
他停住了脚步。
林舒欢贴着他的後背,左耳畔是疯狂的风雪之声,右耳内是他有力丶加快的心跳。
还有胸膛带着後背的微微震动,他的话语紧张又小心翼翼,还带着点笨拙:“……我怎麽才能离你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