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舒欢笑着与朱光一家道别,等走出院落才微微皱起了眉。
天色晦暗,大雪如絮。
今早雪停,正好铺子里的帐也算清楚了,冯管家与嬷嬷去了其馀两家结工钱。
她今日来鹊合山下的法华寺祈福,顺道便将工钱送到了住在半山腰的朱光一家。
因挂念着唯安,她婉拒了朱光一家的留宿之邀。
如今看来,还是晚些走好。
但她也不想再回头叨扰。
这鹊合山的路她走过无数遍,山势并不陡峭,路也宽敞,慢慢走,总能走下去的。
想到这里,林舒欢撑伞走进雪中。
可这场雪越下越大。
不仅雪大,风也大,山中树木完全阻挡不了一点,迎面而来的风雪吹得林舒欢根本睁不开眼。
而昨夜的落雪,今日已化为冰霜。
林舒欢小心翼翼地走动。
可走得再小心,还是不知踩在了哪块冰面上,身子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倾倒,越挣扎站稳脚底越打滑——瞬间摔在了地上!
“嘶——”
四肢与身体各部一下子传来沉闷的疼痛,震得林舒欢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
提灯摔在了远处。
凭着传来的那点馀光,林舒欢还能看见手上的这柄纸伞也破了。
林舒欢叹了一口气,用手撑着冰面,试图慢慢站起来,但也得小心再摔一跤。
正在这时,除了那呼呼而来的狂风,还有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脚步声沉稳有力,以至于风雪都掩埋不了。
是个男人。
林舒欢心往喉咙处一提。
若仅仅是风雪,她倒还可以自己回去,实在走不了,就硬着脸皮回去借宿一晚。
可如今黑黢黢丶无人烟且大风雪的夜里,碰上了一个男人。
谁都说不好会发生什麽事。
林舒欢眉眼一压,立即快速地爬起来,也根本没有再去拿提灯的心思。
谁知那人速度那麽快,已将提灯拿起。
隐隐绰绰之间,还提着灯走向了她。
林舒欢心跳加快,转身即要走,听着背後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别怕。”
萧牧野?!
林舒欢松了一口气,整个心落了地道:“你吓死我了……你怎麽会到这里来?我还以为碰上什麽怪人了。”
“我上山砍柴,”萧牧野淡淡道,“方才见你爬起来,你摔了?”
林舒欢轻嗯了一声。
以往是夫妻还好,现在二人分开了,她倒不喜欢在他面前示弱,这显得跟撒娇似的。
“摔着没?”萧牧野又问。
林舒欢摇头:“得亏今日穿得多,没摔着。”
“回去还是得让大夫察看一番,”萧牧野道,“许多伤当下是不知道的。”
林舒欢哦了一声。
话音刚落,身上忽然多了一件皮氅,再一眨眼的功夫,萧牧野已蹲身在她面前。
“山路滑,我背你下去。”
林舒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双手搭上了萧牧野的脖颈。
搭上的那一瞬间,身子一下子凌空,贴上了他火热的後背。
她不知道他怎麽回事,这麽冷的天,还这般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