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琛放下捂着夏黎眼睛的手,夏黎趁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本,这才回过身来。
“阿黎果然与寡人心有灵犀,”梁琛满含笑意:“一猜便知是寡人。”
夏黎:“……”
梁琛回手将户牖关闭,自行走进来,自来熟的坐在席上,微笑道:“寡人来寻阿黎,自然是有正经事情。”
夏黎心中腹诽,是麽,为何看不出来?
一国之君,鬼鬼祟祟的踩窗户进来,怎麽看也不像是正经事情。
梁琛招手,示意夏黎近前一些,扫视了一眼案几,随後拿起一只杯盏。
案几上放着茶壶与杯盏,一共六只杯盏,只有一只夏黎用过,是翻开的,其他都是倒扣在茶盘中,偏偏梁琛挑选的如此准确,便拿起了那只夏黎用过的杯盏。
“陛下,那是臣……”用过的。夏黎想要阻止梁琛。
梁琛动作迅捷,仿佛从来没喝过水一样,一仰头,便用了那只杯盏。
夏黎眼皮猛跳,梁琛则是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喉结轻轻滚动,将那口不怎麽温热的茶水吞咽下去,甚至喟叹一声,餍足不已。
梁琛挑眉:“阿黎,你说什麽?”
夏黎深吸了两口气:“……没什麽。”
梁琛放下杯盏,道:“寡人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告诉你,南楚的狐狸尾巴快要露出来了。”
廖恬一定要将婚宴办在荆湖,荆湖距离大梁的上京何止千里,又是南楚的屏障,这其中一定有诈。
梁琛道:“南楚的意思是,婚宴与割让荆湖的会盟一起举行,他们想要将寡人骗到荆湖去,必定会有所行动。”
廖恬怀着楚君的孩子,楚君已然年过五十,而梁琛不过二十出头,还是个小鲜肉,若是比拼年岁,楚君必定熬不过梁琛,这种偷梁换柱,偷换大梁血脉的做法对楚君来说并不合算,除非他有更好的後招。
梁琛幽幽的道:“寡人可以笃定,这後招必然就在荆湖。”
荆湖多水,周边又是丛林,地势非常复杂,方便南楚设下埋伏,他们怕是想让梁琛有去无回,如此一来,廖恬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大梁唯一的血脉,顺理成章的继承大梁的皇位。
夏黎蹙眉道:“既然荆湖如此危险,陛下还要去荆湖会盟?”
“自然要去。”梁琛道:“南楚狡诈,寡人若不去荆湖,他们也会想其他的法子来算计寡人,既然寡人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诡计,不如继续将计就计。”
夏黎点点头,的确有些道理,与其敌人一直在暗,不如把敌人骗到明面上来,胜算还大一些。
梁琛道:“廖恬一直在游说寡人前往荆湖置办大婚,寡人抻他两三日,便会假意答允下来。”
他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阿黎,你见寡人与廖恬亲近,可是吃味儿了?”
夏黎:“……?”梁琛的跳跃性思维,怎麽如此跳脱?
梁琛摩挲着那只杯盏,微笑道:“阿黎可不要吃味儿,寡人与廖恬不过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好一个渣男发言。
夏黎平静的道:“陛下说笑了,黎身为臣子,不敢僭越。”
梁琛放下杯盏,微微欠身越过案几,伸手握住夏黎的手掌,夏黎不着痕迹的抽了一下,但是没能将手抽出来。
梁琛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夏黎,他的眸子仿佛是捕兽钳,一旦擒住了猎物,便绝不会松口,嗓音低沉又郑重的道:“阿黎,你难道看不出来,寡人喜……”
他的嗓音突然顿住,眼神变得凌厉,冷声道:“有人来了。”
夏黎不会武艺,并没有听到什麽端倪。
梁琛动作迅捷的站起身来,现在离开必然会与来人打一个照面,他干脆没有离开,而是打开立柜,直接跻身入内,复又关闭柜门。
吱呀——
户牖再一次被推开,又有人跃窗而入。
夏黎揉了揉额角,到底是什麽人,怎麽一个两个都喜欢爬窗户?
“阿黎哥哥——”
不等夏黎看清楚对方,标志性的嗓音已然传来——是廖恬!
哒哒哒!廖恬跑过来,咕咚一声撞进夏黎怀中,紧紧搂着夏黎的腰身。
“阿黎哥哥!人家好想你呀!阿黎哥哥你想不想恬儿?”
夏黎连忙挣扎,怎麽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好似很熟悉一般,梁琛还在屋子里藏着呢,这误会若是大了,岂不是通敌的罪名?
“楚皇子,”夏黎用尽全力推开廖恬,蹙眉道:“请楚皇子自重。”
“阿黎哥哥?”廖恬一脸的不敢置信,看渣男似的盯着夏黎。
夏黎手腕生疼,别看廖恬娇滴滴的,且身怀有孕,但他的力气竟这般大,把夏黎的手腕都勒红了。
廖恬委屈的道:“阿黎哥哥,你怎麽能这样对恬儿?哦,我知晓了!”
委屈的表情瞬间消失,廖恬道:“阿黎哥哥是不是吃味儿了?恬儿与陛下亲近,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心爱慕陛下,在恬儿的心里,始终只有阿黎哥哥一个人!阿黎哥哥你不要吃味儿了,就原谅恬儿一个嘛——”
廖恬说着又扑上来,夏黎连退两步,道:“楚皇子!”
廖恬咯咯一笑:“我知晓了,这里是绣衣司,所以阿黎哥哥你放不开。讨厌啦,假正经!那阿黎哥哥去我那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