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和陈耘待在一起时,郁从言从未觉得自己在气势上是被压倒的那一方,却在这一刻感受到陈耘身上强大的气场。
也不是多麽有压迫感,毕竟陈耘现在还对他春风和煦地笑着,只是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微妙的失衡给郁从言一种陈耘以前都在隐藏,现在才露出真面目的感觉。
他以前有这麽高吗?肩有这麽宽?
郁从言仔细回想着,竟然发现自己不记得了。
以前陈耘在他眼里一直是弱势的,需要照顾的一方,他也乐于享受陈耘的示弱和依靠,现在陈耘看起来依旧需要他,那双眼里依旧写满了迷恋和爱慕,却好像多了一分狩猎者藏在暗里的窥探。
看他似乎在走神,陈耘放下手机,朝他走近了两步,人影晃动拉回了郁从言的思绪,他视线重新聚焦在陈耘身上,陈耘突然说:“陈德明找到了。”
郁从言一愣,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应该要问陈耘接下来怎麽办,要不要他帮忙处理,却说不出口。
陈耘走到了厨房去,端了一杯不知道什麽时候熬的糖梨水出来递给郁从言。
郁从言接过,没急着喝,听见陈耘说:“你真的不想他死吗?”
糖梨水差点掉在地上。
陈耘连忙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肘,把杯子拿稳了。
郁从言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被这一句吓到,但他也不知道为什麽,那一秒手就是酸了。
好半天他才说:“我不在乎他死不死,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陈耘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那好吧,那我叫人放了他。”好像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郁从言喝了一口糖梨水,很甜,温度适中,刚好润泽了他嘶哑的嗓子。
“我明天要回一趟云西。”
郁从言顿了一瞬,随即想到他的确应该回去解决陈德明的事,便说:“我陪你一起去。”
陈耘像是有些意外,扬着眉看他,然後他笑了,“从言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没事,我会很快回来。”
说完他在郁从言的嘴角亲了亲。
郁从言却抓住他的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支付软件,打算给他转钱。
陈耘看出了他的目的,用手把他手机屏幕挡住了。
“从言哥,让我自己解决。”
“你哪来的钱?”
陈耘避而不谈,却说:“我想站着和你谈恋爱。”
郁从言一怔,就这片刻失神,手机就被陈耘抢走了,他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过来吻郁从言。
郁从言还想去抢手机,却被陈耘掐着下巴把头转过来,被迫接住了这一吻。
结束时,郁从言似乎被亲懵了,陈耘看着他,突然笑了。
郁从言不明所以,陈耘说:“从言哥,你好像被我干乖了。”
声音压得低,郁从言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生气还是先确认他说了什麽。
陈耘还是笑着看着他,但他很快察觉到郁从言不对劲,立马转口道歉:“从言哥,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郁从言冷眼看着他,“陈耘,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陈耘怕郁从言生气,但郁从言觉得比起生气,他无力更多。
不是因为陈耘说的那句骚话,而是因为陈耘说“他想站着和他谈恋爱”。
和我谈恋爱他站不起来吗?
郁从言自认为已经尽量照顾到陈耘的自尊心,也自认为对陈耘已经无所保留,为什麽陈耘还会觉得低他一等?
那场近乎疯狂的床事到底是陈耘的哪一面?
他试图说服自己陈耘也许是生病了,但真的是生病这麽简单吗?
他与陈耘七年不相见,但信任基础却是七年前建立的,是不是他错了?也许七年真的彻底改变了陈耘,也许他的资助不过杯水车薪,从未对陈耘的人生轨迹造成影响,在那样的家庭,他还是长成了一个汲汲为营,撒谎成性,阴暗偏执的人?
郁从言不想多想,他催眠自己,当前最重要的是解决陈德明的事情,其他的等到陈耘回来再说吧,所以他便什麽都没问。
郁从言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陈耘以为是他那句话说得太过分了,又没把郁从言哄好,于是格外粘人,晚上洗完澡,自己主动钻进了郁从言的被子。
郁从言看到他在床上还有些应激,愣了几秒,问他:“明天不是要早起吗?”
陈耘顿了一瞬,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我不做什麽,不影响早起。”
看郁从言上床的动作还有些犹豫,陈耘眸光一暗,反常地没有去抱郁从言,而是坐在床上,等他躺下才说:“从言哥,我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郁从言一愣,实在是不想纠结昨天了,他说没有,然後转过了身去,一副很困立马要睡的样子。
陈耘看了他一会儿,也躺下了,没有抱他,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被子的空隙能灌进风来,但谁也没有主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