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俞所有憋闷几乎瞬间转为暴怒,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抵在墙上,咬牙切齿:“沈,逸!”
他没反抗,压根呼吸不上来,声音断断续续从喉间蹦出:“我……我不是在侮辱他们,我,只是,只是想帮一帮你……”
洛奕俞眼眶那抹红似乎更深了。
许久,才自暴自弃似的道:“没用。我和那老畜生做过约定,带他们走,是在我不以买家身份自居基础上的。”
连正在训练中的都带不走,更不要说酒吧会所里已经被调教好的了。
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沈逸目光悲悯,生理性泪水一点点积攒着,掉出眼眶。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明他被屠杀了那麽多回,为什麽还有多馀心思去可怜其他人。
他一点点松了力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时被铁栏割伤的手,伸在沈逸眼前,埋怨似的:“好疼。”
被三发子弹连着射穿胸膛都一点事没有的人,竟然在他面前喊疼。
沈逸无奈,主动去握洛奕俞,将他拉出这条散着恶臭的走廊。
他能想到的,洛奕俞必然也考虑过了。
死城那麽小,能容纳下多少实验体?
被制造出来又迅速走向毁灭的他们,在人类手下时用得多死得快,自然不会担心生産过剩,物资不够。
可假如洛奕俞想让每一个实验体活下来,让每一个人寿终正寝,也总得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即使他今天把这座“监狱”拆了,那这麽多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人,又该被他安置在哪呢。
一人之力,如何去救万千。
都是死路。
外面,天色正亮,密密麻麻黑色网格罩在头上时依旧是压抑的,可是也比地下层好了不知几百万倍。
再怎样明艳的天色,也照不到他们。
好不容易从那坨浊恶气体里走出来,已经麻木的嗅觉骤然碰到正常的冷空气,沈逸贪婪地吸食好久,大脑才终于清醒了些。
回头,洛奕俞正对着他笑。
是很少见的,有些腼腆意味的笑容,甚至压下了身上那股血腥气,眼睛很亮很亮。
“哥,我好感动。”
“……啊?”
“你怕我伤心,愿意哄我了。”
沈逸暗骂自己真是贱。被打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麽,结果一搞起温情就觉得浑身难受,顿时感觉空气都透着尴尬。
可,心底却又是实打实酸了一下。
洛奕俞求的很少,可每个愿望对他而言却又那麽难实现。
沈逸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当真是无比好哄。
从前是,现在也是。
即使自己身为他的禁脔,当着他的面去维护那些伤害他同胞的人,只是轻轻抱一下,便也就没什麽事了。
甚至还会眼巴巴对他说自己很感动。
爱恨交织,此消彼长。
沈逸明白自己愧疚的由来。
他要摧毁的,可能是洛奕俞这麽久以来的所有努力。
他会背叛洛奕俞。
或者,是从来也没有试图和他站在一起。
这是让他最纠结的点。
他的怜惜真真切切,愿望也实打实存在。
这两个想法纠缠环绕,搅得他手足无措,可洛奕俞却全然不觉。他只是靠近,像沈逸那时吻他一样,带着一丁点羞涩将唇瓣轻轻贴了沈逸额头一下。
“哥,我们回家。”
……
哪里是家?
沈逸微微擡头,最後看了一眼这里的天空,眯眼发了短短两三秒的愣,又迅速跟上洛奕俞步伐。
所谓的最高权限似乎覆盖方方面面,甚至于,洛奕俞能叫来架小型飞机负责专门接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