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佛原想说晚上读书不用墨,但眼神触到樾君那双眼眸,他还是改了口:“好。”
白离佛看了会儿书後,开口问他:“府里的晚膳怎麽样?”
谭樾回想起丰盛的饭菜,认真回答:“好。”
白离佛点点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
渐渐入夜,谭樾早已经点起了台烛,趴在案上盯着那跳跃的豆火出神。
可那烛火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
“樾儿。”
谭樾环顾周围,没看到有人。
“樾儿。”
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谭樾往前走了走,穿过一片强光,终于看清了那人。
谭樾心都停了半拍,那是他早已离世的母亲。
女子伸开双臂,笑着呼唤:“来,樾儿。”
谭樾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她奔去,在奔跑中,他的身型越来越小,在扑到母亲怀中的那一刻,谭樾回到了四岁。
谭樾忍不住撒娇:“母妃!”
女子温柔的摩挲着谭樾的发丝,轻轻轻捏了谭樾的鼻子:“今日功课怎麽样啊?”
谭樾在母亲怀中蹭了蹭:“母妃!”
女子又笑:“好啦好啦,母妃不问了。”
“樾儿。”
一声沉稳的声音在谭樾背後响起,惊的他颤了颤。
年轻时的邬王在背後唤着他,谭樾控制不了的从母妃怀中起身,朝父王走去。
邬王牵着他的小手,谭樾转过身,已看到母妃卧倒在床榻,被病气缠身。
谭樾喊了一声:“母妃!”
邬王捏紧他的手,阻止他:“樾儿,不要胡闹!”
谭樾哭出来,祈求父王:“父王,樾儿求你,快救救母妃。”
邬王轻叹了口气,望向自己的爱妃,久久挪不开眼。
看见爱妃微动的唇瓣,心里明白,低头对谭樾道:“樾儿,过去抱抱母妃,来,把眼泪擦了,可不能让母妃伤心。”
谭樾一听,小手满脸胡乱擦起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朝母妃走过去。
可谭樾看到自己母亲,原本的貌美被病痛折磨不见,眼泪又忍不住涌出来,忙低头抓住母亲的手,控制着声音:“母妃。”
女子扯出一个笑,颤着手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费力的说:“樾儿乖,母妃恐怕不能看你长大了。”
谭樾虽然小,但明白母亲的意思,恐慌的摇头,嚷着:“樾儿不要,樾儿以後会听话的,一定让母妃不再生气。”
女子最後含着温柔与不舍,闭了眼。
谭樾听不到回应,要伸手晃母妃,一双有力的手把他拉离床榻。
谭樾哭着挣扎,可还是不敌,只能看着母妃被许多人围住。
“母妃——”
白离佛放下书,擡头活动酸痛的脖子,一低头,见谭樾趴在案上,不知道什麽时候睡着了。
白离佛望着他,用眼神从他的眉眼一路描绘到下颚,烛光跳动,白离佛看到谭樾眼角亮了一瞬。
白离佛伸出手指,轻轻触上他的眼角,感觉到一点湿濡。
“哭了吗?”白离佛望着他想。
鹤洲夜里凉,白离佛脱下自己的披肩,轻轻盖在谭樾微颤的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