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欢呼自频道中响起,总指挥频道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收尾事宜。
白牧之回到指挥舰上之後,做完身体检查,被安排直接进行治疗和休息。
曲瓦陪着他来到医疗室,一眼就看见某个长手长脚缩在临时病床上的小麦色青年。
青年很快也注意到他们,想从床上弹起来,但很快又痛得缩回去:“白丶白大校!”
白牧之记得他,当初在诸夏大学被布加尔表白过,後来白朱也提过,这青年正是自己看好的学生:“一位很有天赋的机甲师。”
“你怎麽会在这里?你还是学生吧?”白牧之也感到不解。
“我……我是应征进来的……”布加尔浑身都是伤,胳膊腿都套上外固定钢板,估计也经历过一番鏖战。
白牧之扫了眼他的神态,问:“你老师呢?”
眼下他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布加尔是白朱带上军舰的,所以多提了一嘴。
谁曾想布加尔的脸色瞬间灰败,嗫嚅着不知怎麽开口,眼眶通红泛着泪意。
“他……老师他……”
不祥的预感自白牧之心头浮现。
他狂奔回主控室,找到负责人员调度的官员索要远征军名单:“白朱在哪?”
官员面露哀色,将白朱的死亡报告递给他。
白牧之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休息舱的。
曲瓦一直忧心忡忡地照顾他,但他知道白牧之不需要太多安慰的话。
有些悲伤需要自己消化。
曲瓦干脆自己动手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在掀开衣领时,触碰到白牧之胸膛上的那只银色蝴蝶。
蝴蝶翅膀突然振动起来,缠绕着他的手指飞舞,最後化为一枚光点钻入他瞳孔深处。
一股极其浩瀚的信息流像泄洪般冲入他的神经网络之中,差点让他的光脑死机。
“曲瓦,曲瓦!”白牧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麽了?”
“蝴蝶……”曲瓦的声音变得奇怪,他摇摇头,皮肤因运算冗杂开始发烫:“牧哥,你看到了蝴蝶吗?”
电光火石间,白牧之想起自己死前见到的那一幕:一只闪着银色幽光的蝴蝶停在他面前,哭泣着颤抖。
当他触碰那只蝴蝶的瞬间,日月星辰都开始逆流,再次醒来便回到了曲瓦临死前的时间节点。
他心里泛起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那是你?”
曲瓦双手抱住白牧之的脑袋,将他揽在自己怀中,闭上眼:“你之前还想骗我,说那份记忆是假的。”
“好吧,你看到的记忆没有错,”白牧之抵着他的颈间轻笑,他身上遍布作战时带来的伤痕,有种被战火淬凿过的锋锐与绝美:“当年在诸夏星,我确实见到了地狱……”
暗物质蝴蝶突然重组,翅膀上的高维碎片拼出完整纹路,从白牧之心口飞出,轻轻停泊在曲瓦的意识洪流中,蝶翼微颤。
曲瓦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皮肤感受器将分析结果汇报给中枢神经——这是眼泪。
这不对,仿生躯体应该没有泪腺。
“但也见到了天使。”白牧之吻去那些不存在的泪水,“有个笨蛋把全部能量用来逆转时空,自己却碎成了星屑。”
这只蝴蝶仿佛完成了自己最终的使命,再次转化为无法捕捉到的物质,残馀的鳞粉在医疗舱内投映出瑰丽的星云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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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军舰队返回诸夏星,接到尼娜的消息:
“今天早上他接到卡森先生的电话,匆忙赶去普罗米修斯研究所了。他说请您也务必尽快赶过去,有重要的情况。”
于是当白牧之来到普罗米修斯时,看到阿切尔·卡森和罗温正对躺在维生舱中的一具人体啧啧称奇。
“白大校来了?”罗温赶忙将他带过去:“你看看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