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门被关上後,良妃忍不住道:“糊涂啊!”
她对淑妃有些好感,自景佑帝登基以後,後宫的妃嫔不断增添,前皇後对她百般防范,其他人连带着也对她也是敬而远之,唯有淑妃不受任何人影响,与她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父妃。”薛陵钰小声喊道。
淑妃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对薛时堰道:“皇上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见淑妃一脸淡然,谢欢忍不住问道:“为什麽?”
为什麽要毒杀陛下?
“因为我恨他。”
带着冰冷恨意的话响在大殿中,淑妃攥紧衣袖,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一字一顿道:“他已经活了太久,该死了。”
谢欢跟薛时堰对视一眼,两人沉默下去。
大殿中,淑妃兀自道:“只因他想用联姻坐稳皇位,便全然不顾我已有约定终身之人,与爹合谋将我送入宫中。”
眼神落在薛陵钰身上,淑妃嫌恶道:“强迫我,逼着我进宫生下这个孽种。”
犹如一道惊雷落在头上,谢欢看见薛陵钰的表情随着孽种两个字的出现,瞬间灰败下去。
“糊涂!”良妃忍不住道:“二十年都忍了,又何苦再多忍几年。”
“在宫里住了二十馀年,活着与死了没什麽差别。”淑妃面无波澜道:“我日日夜夜在梦中都是被他强迫的恶心场景,偏见到他时我又得为了穆家与他虚与委蛇,日日与他不喜却不得不留下的孽子相处。”
“穆家为了更上一层楼,将我送入宫中,我厌恶丶恶心,却偏要为了穆家的未来委屈自己。可笑的是,他们背地里竟还觉得我不识好歹,没给穆家争取更多的利益。”眼角滑下一滴泪,淑妃说:“薛姐姐,我忍不下去。”
他的血肉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深宫中被吸食殆尽,连带着最後一点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也在穆家的贪婪背刺中被消磨殆尽。
表情分明没有任何变化,淑妃的眼泪却不停往下流,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心寒道:“前几日我想本想着自戕,但我一想死便死了,左右都连累族里,不若将他一起杀了。薛陵钰若是聪明点儿当上皇帝,那就保住穆家;若是不成,穆家与我陪葬也无不可。”
“不过如今看来他当真是个废物,夺不下这皇位。”淑妃眼中毫无波澜道。
所以薛陵钰其实是被迫自保?
谢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薛时堰眼眸深沉的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薛陵钰半晌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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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帝醒来时,身上痛的似有人一刻不停的拿着木锤重重敲打一般,不过刚醒来又疼得差点晕了过去。
汪时非一直守在他身旁,见景佑帝醒来欣喜万分,连忙喊人去找太医。
待景佑帝彻底清醒过来後,便立刻叫人去将薛陵钰和淑妃带来。
两人被羁押着跪在景佑帝床前,听他质问道:“为何谋害于朕”时,两人皆缄默不语。
景佑帝气得直捶床,一边嚷着将两人拖出去处斩,一边不停的哆嗦着身子直咳嗽。
谢欢看着薛陵钰和淑妃两人皆是面无惧色,似乎此去并不是赴死,而是踏青一般,心中不免觉得怪异。
“你说,薛陵钰当真是因为淑妃想要毒杀皇上,所以才想逼宫吗?”谢欢扒拉在薛时堰耳边道。
热气落在耳边有些痒,薛时堰动了动耳朵,反问道:“你觉得呢。”
谢欢皱着脸,纳闷道:“我怎麽感觉薛陵钰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输。”
可既然明知道自己会输,又为何要铤而走险。
薛时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
“算了,”谢欢甩了甩头,小心的捧着薛时堰的脸,心疼道:“还好只受了些小伤,你下次别冲动,还是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想到自己若是晚来一步薛时堰便可能出事,谢欢心头後怕。
“嗯。”薛时堰的手包裹着谢欢的小手,用脸轻轻摩擦着他的手掌,轻声道:“下次定然不再让你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