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期:“……”
“你看啊……”他伸出手,掰着手指桩桩件件地数,“如果你不在那个点去南门,我就不会撞见你,我不撞见你,就不会被吓得一哆嗦,我不哆嗦,猫就不会跑,猫不跑,它的蛋蛋就能顺利地被……”
听着他一口一个蛋蛋,应知寒深吸一口气,转头瞥了他一眼,问:“给你个建议,想听麽?”
瞿期停下来:“什麽?”
“你以後可以考虑去打辩论。”应知寒说。
瞿期正有此意:“你很有眼光,我大学确实想这麽干,你也觉得我很能言善辩吧?”
应知寒“嗯”了一声说:“凭你的歪理,一定能把对方辩友都打服。”
瞿期:“?”
我先把你打服。
拌嘴没几分钟,他们要坐的那辆公交来了,这个点车上人多,几乎没什麽空位,两人索性站在後门最方便下车的位置。
城中心车流量大,一脚接一脚的刹车乃是常事。瞿期刚吃了东西,再加上车厢没开窗太闷,几个回合下来就被甩得从头到胃都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捱到到站,车门都还没开完,他就匆匆扔下一句“先走了,拜拜”,然後长腿一迈冲了下去。
下车之後,瞿期扶着一棵树干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稍微舒服了点。
他正打算找个地方买水,还没来得及找,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就递到了他面前。
瞿期被吓得後撤了一步,目光顺着那只手挪到这人脸上,然後睁大眼问:“你怎麽下来了,你不应该跟着车回家了吗?”
不知道为什麽,听到这句话时,应知寒沉默了一秒,他说:“你不是说我是罪魁祸首麽?”
“那你不是说我是昏官麽?”瞿期说。
应知寒的手还举在两人之间,闻言他收回手:“那我先走了。”
瞿期眼疾手快地把水接过来,又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勾得上半身都弯了一些。
“证人上了证人席就别想跑,你也一样,来都来了。”
应知寒没跟人勾肩搭背过,这个距离连笑意间的气息都能清晰地察觉到。
他扶了一下瞿期手里的水:“你先放手,水洒了。”
瞿期松开手,喝了一口水,从他手里把瓶盖接过来盖上,这才朝学校偏了偏头说:“走吧。”
由于懒得进门被盘问,他们选择了从学校外围绕到南门。
南门附近有个新开的小型博物馆,门口有一排细直的景观喷泉,白天从阳光下看过去时,偶尔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彩虹。
只有博物馆还没正式开放,否则今天还能去转转。
瞿期走到後门口,从张叔那里拿了笼子,都说人是记吃不记打的生物,猫大概也一样——
他捉到小满的速度比上次还快。
把猫放进笼子之後,小满生无可恋地伸爪挠着笼子,还不停地吱哇乱叫。
瞿期“嘿”了一声,把自己袖子往上一撸,指着手臂上几乎消散的划痕说:“还好意思闹腾呢?你看看之前给我挠成什麽样子了,我还跑去打了疫苗,别以为痕迹没了就能当没发生了,说,你该当何罪?”
他低着头自顾自跟猫说话时,并没发现身後的应知寒神色有一瞬间的轻动。
告别张叔之後,瞿期到南门外打了个车,等车的间隙里,他刷着手机,看到个好玩的,刚想擡头给应知寒看,就看对方在他转过来的最後一瞬移开了目光。
“怎麽了?”瞿期问,“你有话要说?”
应知寒的目光又转回来,过了几秒,像是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手上的疤是猫抓的?”
“是啊,不然呢?”瞿期开玩笑说,“难不成是我自己划的麽?”
说完这话,身旁的人诡异地沉默了,瞿期讶异道:“你真这麽以为啊?”
应知寒还是没接话。
瞿期忽然乐了一声,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但好笑之馀,他心里又泛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在一部分人的观念里,心理上的病症与身体上的病症似乎大不相同。
他们看待身体疾病的人时,总会表现得更加正常,或者说更加松弛。在简单的问候之後,会送上一句没什麽感情色彩的“好好养伤”。
而遇上心理疾病的人,这群人中有一部分人就会变成两个极端。一个是过分的关心,好像你冷不丁就会冲到窗户边跳下去。
另一个则是拼命想表现地正常,又或说表现得松弛,就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但眼神里却透着惋惜,甚至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