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水打翻了桌上的杯盏。
底下一阵骚动,这是个好机会。
苏忆歌翻开书,偷偷取出其中的烟雾弹,毫不犹豫地拔下烟雾弹的拉环,轻轻向前抛去。
台下顿时激起数层翻涌的浪。
白浪呛得少女眼泪直流。他的背影,燃烧跳跃着刺眼的红。
可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去犹豫。苏忆歌摸向身侧,摸过枪的每一处棱角,每一个轮廓,最终,纤细的指尖停驻在扳机上,猛地擡起。
可还未等少女开枪,九夕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而那右手作势向前一挥,少女慌忙躲闪,一时竟慌了神,幡然醒悟之际,枪竟被夺去了。
发生的一切皆被浓烟掩埋,但苏忆歌回头的刹那,还是注意到了珍妮讶异的眸光。
珍妮紧紧扣住苏忆歌的肩,几乎让她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苏忆歌沉下脸,恶狠狠瞪着九夕,下意识拍开珍妮的手。
“放开我。”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抱歉,这是我的任务。若是无法成功,我的结局也是死亡。”
“你的武器都被夺走了,还妄想解决什麽?”珍妮冷笑。
九夕冷漠的目光略过少女瘦削的面颊,那双溢满血丝的,愤怒的双眸。
人群霎时沸腾。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特务们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戏台之上,寻觅那一抹红色的倩影。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溢满了整个剧院。
苏忆歌趁衆人的目光皆在戏台上,也顾不得珍妮的阻挠,她挣脱开珍妮,连忙退入拥挤的人群中。
她必须现在立刻离开,并且……躲开特务关注的视线。好在她对剧院的环境算熟悉,她自是清楚躲在何处较为安全。
戏台上的一切都逐渐消失,缓缓隐于重重迷雾之中。
虽然事先没有对此进行具体方案的商讨,但他们配合还算默契。
目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案了。即便自己先放了烟雾弹,但珍妮在自己身侧,自然会注意。九夕的身份已然暴露,想掩人耳目,将枪送到对方手中;同时又保全自己,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这无疑是一石二鸟,且相对稳妥的方法。
真远啊。
原先伸手便能触碰到温度。
惊叫的人群。
珍妮的目光滞留在戏台上,神色有刹那间的惊愕。
她望向前方,听得耳畔响起低沉的嗓音。
“你果然骗我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把我骗得这麽惨啊。刘诚提供的情报没错,你就是地下党。可惜,刘诚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我听不够呢……想必程先生这麽听话,应该会积极配合,告诉我们,对吗?”
是唐惊水。
没有回音。
“报告唐长官!他不在台上!”
“这家夥跑了!”
“谁放的烟雾弹?!”
“还用问,不就是九夕吗?要麽就是他的同夥儿!”
特务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搞得唐惊水心烦气躁。
看来,烟雾弹干扰了特务的视线。九夕暗想。
他不做犹豫,直接趁乱撤离。
苏忆歌略松了口气,回头,从口袋取出一把刀片。
刀片刺入腹部,苏忆歌释然般地扔下刀片,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即使浑身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汗水混杂着血水,浸染了雪白的衣衫,但……这需要苦肉计来蒙蔽他们。
珍妮的立场未可知,她要做好最坏情况的打算,而在场也不知是否有其他人见到方才她与九夕对峙的场面。
她不清楚该说些什麽,尽是吐露一些毫无意义的词汇,呼吸格外困难——
“喂,你怎麽了?”
珍妮挤到了她的身侧,用力摇晃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