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怀疑加审视的目光凝视长达三十多秒後,厕所门终于开了,她一把揪住裴木清的衣领就往外拖。
揪出去後,她瞪着眼,“发生什麽了?”
裴木清如见恩人般,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她大腿,“呜呜呜,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宋拾眼皮直跳,把他从身上扯开,“你碰见了什麽,吓成这样?白峥说你上了半个小时的厕所,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鬼,是鬼!”裴木清陡然想起什麽,“对了,还有高跟鞋!那可是证据,我这就去拿,姐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一溜烟跑进厕所,再出来时依旧两手空空。
他不解挠头,“不可能啊,明明刚才还在的,我没有发癫,我真的碰见了。”
宋拾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的枪和头盔呢?”
裴木清动作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垂下脑袋道:“我嫌上厕所不方便,就放车里了。”
宋拾掀了掀眼皮,不甚在意,提步朝前走,“先去找医院调监控吧,你说的鬼很有可能和掏肠案件的凶手有关。”
“你和那鬼有正面接触吗?长什麽样子?”她说着,但并没有人回应,只有她自己的脚步的回响。
猛然察觉不对劲,她转身望去,身後已然空荡荡,半点不见裴木清的身影。
“裴木清?”
她拧紧眉头往回走,手下意识地搭在腰间的枪上,乳白色的瓷砖倒影着她纤细的身影。
骤然间,厕所传来一声凄惨地尖叫,如同杀猪。
不好。
宋拾心一惊,举起枪风驰电掣奔过去,一脚踹开厕所大门,里面熟悉的身影令她下意识屏息。
裴木清握枪对准那名壮汉,男人吓得高举双手,一动也不敢动,神情崩溃,生怕他开枪。
“你你要什麽我都给你,别杀我!”
裴木清依旧维持着瞄准的姿势,擂鼓似的心跳不断地刺激他的大脑神经。
额头的汗顺着太阳穴滑落至下颌,没入到脖颈与头盔的缝隙中。
“裴木清,你先放下枪。”
一道清亮的女声,却奇异地让他的心安定下来,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
僵硬的胳膊逐渐垂下,裴木清木然转过身来,戴着头盔看不见神情,嗓音微微发颤:“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拾愣住,什麽真的假的?
“如果你是真的宋拾,请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裴木清突然喊了这麽一句。
宋拾还未反应过来,两人的终端提示音同时响起,她掏出终端,是白峥发来的信息:来609号病房,上午那个患者死了。
再度擡头时,厕所竟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恍惚地站在原地。
裴木清是在提醒她?
一股熟悉的刺痛从尾椎直达脊背,宋拾利落转身,举枪瞄准身後的人。
“宋姐,你这是干什麽?”没戴头盔的裴木清无辜地举起双手,看起来同平常无异。
宋拾却一阵毛骨悚然,她的第六感从不会出错,明晃晃的恶意,眼前的“裴木清”刚才是准备想杀她。
如果她没及时转身,那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裴木清”继续说道:“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宋拾脑海中蓦地闪过那句“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死者松弛自然的神情,以及老杨的描述。
人类科技尚未能制造如此逼真的幻境,也只有变异物种。
她放下枪,牵着嘴角微微一笑,凉意沁人,“队长通知我们去609号病房,走吧。”
最坏的猜测,她已经落入了对方设置好的圈套里了。
不过没关系,是敌人,粉碎就好了。
……
男人的死法和他的病友相同。
神情松弛自然,没有挣扎的痕迹,下身衣物烂得稀碎,血糊糊一片,肠子不翼而飞。
下午两点到两点半,病房内的监控画面全黑,画面恢复时,人已经死了,最离奇的是宙啓居然没有检测到异常。
病房外的监控也没有照到半点可疑的人影。
“小陶,下午你去哪了?”宋拾看向陶顺安,不动声色地观察。
陶顺安歪头,戴着头盔的脸看不出神色,她认真答道:“我一直在医院大厅里坐着呀,怎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