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生不熟练,东西也贴得不算整齐。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他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草草了事。
做完这件放在他身上有些生疏违和的事,他又伸手掂了掂那把刀。
沈白妤:“这麽贪心。”
最後一个音落下的时候秦野的手已经捏住柄翻过腕来,刀尖向上冲向她,沈白妤皱起眉,一瞬的愕然与慌乱打乱思绪,保持得当的表情短暂地失了色。
眼里不解跟迷茫的敌意冒出半秒,她才反应过来要去夺,但很遗憾动作刚起势,秦野先一步掷出了刀。
刀尖朝她而来,力道不小,带出阵风,以微小的偏差擦着她的发丝飞过。
弯曲的卷发削下一小缕,沈白妤错愕的眼顿住片刻,耳後一道声响,“咚”之後脚边那一丝发才翩翩落地。
她转身往後看过去,一只机器眼中间插着刀,半栽地上,上面配备的针蓄势待发,还没读完CD就被打断戳穿。
“这房子不欢迎陌生人。”
秦野的声音不紧不慢,简短给了解释,顺带补充:
“你没被允许进来,扫描完後它就送客。”
沈白妤:“送客。好客气的说法。”
很大可能是回老家那种送法。
她刹那间紧绷的神经重新松懈下来,後知後觉意识到自己误会对方,甚至说秦野刚扔的那一刀算得上保了她。
沈白妤沉默几秒,还是开口给了一句“谢谢”。
秦野甚至没擡起眼,他扫看过那团机械,像看曾经不怎麽样的过去,眼神轻飘飘:“不用,警报很吵,没你我也做一样的事。”
有人凑巧递上来工具,就凑巧解决,省心,少事,速战速决。
沈白妤并不怀疑这个男人嘴里出来的话的可信度,她很确信类似“英雄救美”的词语和事迹跟秦野之间只有顺带关系。
不求恩德,不图任何。
她侧头审视,又瞥向落下来踩在秦野肩头的乌鸦,忽而就有些理解这只鸟。
沈白妤:“本来想再晚点告诉你,多留你一会儿玩玩,不过还是算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也想跟着走。
秦野像一团趋光性飞蛾最爱的火源,够烈,但跟那种能烧毁翅膀贪婪吞噬他人的火焰又不太一样,很神奇地隔一层进不去的透明罩。
可以匀出一点光温,但恰到好处。
不冷不热清清楚楚地告诉对方——
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
平等对待所有人甚至他小时候的自己。
沈白妤:“你想退出吗。”
秦野:“嗯?”
沈白妤扬扬唇:“给你开个後门,第三个选择,退出表演。”
秦野笑回:“这选项也是轮到我了。”
公主女巫国王魔鬼那局没跳出的对话框似乎要在这里露脸,秦野饶有兴致静待下文。
但待了半天,也没待来什麽东西。
沈白妤:“当然有个前提,进度条得满。”
秦野:“下次记得先给条件,说话给一半丢一半的。”
语气不算恼,挺平静。
周围环境依旧一片寂然,秦野把秦曳抱到就近沙发,摆了个算舒服的位置。随後坐在一旁,脸上没什麽表情。
沈白妤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走,慢慢地讲:“满了再问多没意思,退出不是什麽难事,在九十几快一百的时候来一道‘你死我活’的题目比较好玩。”
女人微微起伏的声线里是看遍万种可能,做过无数回实验後轻挑的淡然。
人这种卑劣的东西自私自利。当出现另一个“自己”,利益共享,客体兼主体,补偿意识感受献祭的快乐。成全孩子即成全自己,但面对非生即死非此即彼的选择题,我又不再是“我”,同一变矛盾。
显然这个问题没有困扰到秦野,足够清醒,逻辑自洽,思想不共通,就不存在真正的“我”是“我”。
有人迟疑,有人抗拒,有人歇斯底里。手刃所谓重新养一遍的过去的“自己”也好,犹犹豫豫不下手卡着进度为难也好,或者定了心到最後发现能退出欣然接受,她都见过,也都看腻。
秦野的关注点很偏,散漫着道:“让选就选,真听话。”
沈白妤黠然的眉眼弯了弯:“这里是你的地盘,不是我说了算,但那里不一样。”
两人对视,秦野挪开侧头看向秦曳,声调平平给了一句否认:
“这里也不是我的地盘。”
看似没有什麽危险性的屋子,大人孩子一只鸟。暂时和平相处。
身旁秦曳闭着眼,皱了一下眉。
“咔哒”一声响,房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