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少年男声出来,摊贩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歉,“贵人模样实在——实在是谪仙下凡,恕小人眼拙了!多有冒犯!”
秋南亭摆摆手,“无事,小少爷,可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要挑挑的。”
“对对,咱家东西,小公子挑些,小的直接赠你们。”
楚羽大手一挥,“何至于此!生意是生意,这这,这些你都先包起来,待会给我小弟的你送,这些我给钱。”
摊贩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好的贵客,恨不得让小公子多选几个去。
李辰轩目光扫了几个,大多数他都在宫中见识过,而且做得更加精巧,只有个鲁班锁,形制好似跟自已玩过的不太相同。
他抬头看向秋南亭,“兄长,我要这个。”他没手,只能用下巴点点示意了。
秋南亭帮他拿起来,见他点头又问,“不要其他的了?”
“嗯。”
“那便如此吧,多谢店家了。”
摊贩收完楚羽的钱,赶忙恭送几人,高声唱了几句吉祥话。
刚离开这个摊,楚羽又伸长了脖子往其他有意思的摊上看。
“楚大哥喜欢研究玩具?”李辰轩好奇问道。
“他家中小辈甚多,都嗷嗷待哺呢。”秋南亭解释。
“怪不得。”李辰轩也觉得楚羽身上那种长兄气质十足,总而言之就是虽然跟这人算不上顶好的关系,但是待他身边还挺有安全感。
一条路上,摆了三四十个摊子,免去人太多压根挤不进去的,诸如猜灯谜,看猴戏等摊子,剩余三个都基本看了一圈。耍猴戏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秋南亭有心想要让小皇帝见识见识只能在外面看看的把戏,想让楚羽将他抱起来,但李辰轩说自已从人缝中间已经看了几眼了,不愿意跟别家小孩儿似的被抱起来,秋南亭便作罢了。
“要是有条件,倒是能请几个戏班子来宫中。”
李辰轩抽抽眼角,不知道这人是又想让自已玩物丧志还是怎么的。
“不免有失体统,兄长若是爱看,就自已经常出来看吧。”
“我早已过了看这些的年纪。”
“朕,我也是。”
楚羽从后面把俩人搂住,笑呵呵地:“你俩就是孔夫子见到的那个叫什么,两小儿辩日!”
秋南亭的背被温热的温度贴住,一时间有些恍惚,听见他说的话,又顿时哭笑不得。
“好吧,只有楚大哥不是小儿。”
“走走,咱们去看前面放花灯的,我要去放几个!”楚羽推着二人往前走。
身后花灯映得河水波光粼粼,星星点点的荷花灯缓缓漂流着,更往下流看,那灯密密麻麻,想必现在是人变少了,放得不那么多了。三人来的还算巧的。
河边卖荷花灯的是一个佝偻的老太太,虽蜷缩在摊子上,可手尚灵活,眼睛也清亮着,有条不紊地折着花灯,
也许是她卖得十分便宜,也可能是看着年纪大了,周边没人跟她抢生意,所有人都在她这儿买花灯。
见三人走来,老太咧着没牙的嘴,递了三个刚折好的荷花灯和三个手搓的矮胖蜡烛,指指地上的,木牌子。
楚羽低头拿了看,两文一个,当即给了二十文,拢了十个走。
秋南亭也多拿了几个给了铜钱,给了李辰轩两个。
摊上还摆了好几根炭笔,方便人在花灯里面的纸条上写愿望的。
“作为天子,我知道你肯定会写关于天下的愿望,不过也可以为自已许一个愿望。”
李辰轩手里被塞了根炭笔,有些用不惯地在纸上比划着,见二人投来目光,缩了缩手挡住纸面。
“不看不看!咱们都不看,这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楚羽头望天,摸着纸笔写,连自已的都不看。
秋南亭轻笑两声,在纸上写了些祈福的话,见二人写好了,便一同去水边放。
怕李辰轩不小心落水,秋南亭便让楚羽带着李辰轩在岸上等待,自已走到下面河滩上去。
花灯在白皙的指尖轻轻摇曳,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它被小心翼翼地送入水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顺着水流的方向,渐行渐远,带着他们的祝福和希望,飘向未知的远方。随着花灯的远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宁静,只有河水的流淌声。
“下雪了。”
秋南亭听见李辰轩的声音,还未收回的手触到一丝冰凉,随即一片片的鹅毛大雪飘入了手心。
李辰轩看见瘦削的侧脸,几片雪飘落在鸦羽般的眼睫上,忽地觉得这一幕有种说不出的圣洁。
“你还蹲那水边干嘛,快上来,怎么先躲躲,这雪怎么这么快下老大的!”楚羽把秋南亭吼上来。
大雪突袭,天地一色,人们纷纷躲入路边窄窄的茶棚。茶棚内,陌生的人们挤在一起,身体紧挨着身体,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衣物,脸色被寒风吹得通红,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
茶棚里弥漫着浓浓的茶香,热气腾腾的茶水给这寒冷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温暖。但拥挤的空间和陌生的氛围,让人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偶尔有人不小心碰到别人,便会迅速道歉,彼此微笑着表示理解。
一国之君也难得跟百姓们挤挤挨挨在同一个小棚子下面。
秋南亭拍拍李辰轩大氅上粘的雪,一拍手心全是冰凉的水。
“嚯,这么多,来擦我身上。”
“不用,一会儿就干了,弄衣服上免不得浸湿了。”
还好念着要下雪,三个身上都揣了帽子,刚刚拿来挡了挡,这会儿摘了一甩也全是雪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