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裴额头上还贴着退热贴,江羡寒摸了一下,这条退热贴也已经变热了。
耳温枪轻轻的“滴”了一声,女医生拿出来一看,还是四十度,不过好歹比刚才降了零点五度。
“降到四十度了。”
薛清芳叹了一口气:“体温怎么这么高,不打针挂水是不行了啊,光吃药退不下去。”
季裴一听到打针挂水脸色就变了,耷拉着一张脸情绪低落,然后又把脸埋进江羡寒的胸口,哽咽了两声。
此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根本顾不得周围其他人的眼神了,抱着江羡寒不肯松手,喉咙里还发出沙哑微弱的声音。
“老婆,求求你了,我不想打针。”
女医生捏鼠标的手一顿,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稍微往边上挪了挪身体,一边看病历一边侧着耳朵。
江羡寒摸了摸季裴的脑袋,说:“不行,你刚才不是答应过我吗,有我在这里陪你,别怕。”
薛清芳捂着嘴偷笑,朝着女医生抬起下巴,笑着说:“既然来都来了,悠悠你现在就开药吧,等会儿让她来急诊挂水,我给你找个手快的扎针,保证一点都不疼。”
季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薛清芳,小声的嗯了一下,点点头。
“谢谢薛医生。”
薛清芳领着两个人来到急诊,拿着单子跟走过来的护士说了一声,特意把一个资历比较老的女护士叫了出来。
她笑着跟季裴和江羡寒说:“这位何护士,在医院工作八年了,扎针手法娴熟,曾经代表我院参加过不少职业技能大赛,扎针从来没有失败过,你们就放心吧。”
江羡寒让季裴躺在床上,把医生刚开的单子递给她,转过头站在季裴身边,说:“别怕啊,你刚才都听薛医生说了,这个何护士很厉害的,肯定不会比抽血还疼。”
季裴很少打针,她害怕针尖之类的东西,在看见急诊那个超大超粗留置针的那一瞬间,差点从床上弹下来。
“这个针……”
季裴呜呜了两声,瞬间就把头埋进江羡寒怀里,抓着她的手不放。
“这个针头怎么这么粗啊……”
江羡寒看了一眼,确实有点粗,她抿t着嘴唇,和笑得意味深长的薛清芳对视一眼,继续安慰说:“这个针不疼,信我。”
薛清芳说的果然不错,何护士扎带消毒进针一气呵成,季裴甚至都没感觉到多余的同感,直接就结束了。
她整张脸还埋在江羡寒胸口,听到对方说“打完了”以后,不可思议地把头抬起来,然后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留置针。
何护士解释说:“这个针叫留置针,三天之内都可以用,你明天再来挂水的话,就不用打针了。”
季裴盯着手背上的留置针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护士姐姐。”
江羡寒满眼都是季裴,她也没想到对方生病以后,居然像个孩子一样。
明明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可是总觉得还像没长大似的,动不动就撒娇说疼,只想吃药不愿意打针。
江羡寒唇角微微勾起,等她吃药的时候,说不定又会嫌药苦,不愿意吃。
真是娇气得很。
江羡寒从小到大最讨厌娇气的人,总觉得这些人是在无病呻吟,根本无法共情他们,觉得一个个像个小丑似的。
但是……
江羡寒的目光落在季裴脸上,她额头上的退热贴又换了一张,两只眼睛红红的,两颊红红的,小巧圆润的鼻头红红的,就连嘴唇也是红红的。
怎么这么可爱……
她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化掉了。
江羡寒很少见到季裴脆弱易碎的模样,此刻她靠在自己身上,仿佛一尊易碎的白瓷娃娃,需要精心呵护,捧在手心里才放心。
薛清芳看了一下腕表,说:“你这个药大概需要挂个两三小时,羡寒,你等会儿给你的小可爱买点饭吃,要清淡点的。”
江羡寒点点头,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一只手攥着季裴的左手。
薛清芳也随手搬来一只小圆凳,坐在江羡寒身边,看样子是想过来唠嗑儿。
“正好,我下班了,过来陪你聊聊天。”
薛清芳假装没看见江羡寒朝她使来的眼色,贱嗖嗖地凑过来,偷偷看了一眼季裴,小声跟江羡寒说:“你这个大宝贝还真是娇气,我上班这些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少,从来没见过这么夸张的,除了怕疼的小孩子。”
江羡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见薛清芳摩挲着下巴,说:“你话真多。”
薛清芳笑嘻嘻地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我今天终于见到这个成语的具象化了。”
“你不是下班了,怎么还不走?”
薛清芳见床上的季裴闭上眼睛,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就拿出手机,神秘兮兮地说:“给你看个好东西。”
江羡寒目光落在薛清芳的手机屏幕上,见她打开了相册里的某个视频,皱了皱眉。
视频中,是她低声下气跟季裴道歉的画面,季裴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侧对着她。
薛清芳一边播放视频,一边观察着江羡寒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的眉头从皱着,随后舒展开来,唇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