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白脸色古怪起来……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闻言,楚帝便放心颔首。
他看一眼相月白,想起这小姑娘方才那叫一个能耐,跟皇帝都敢夹枪带棒的,仗着他现在离不开谢听风,自己的命便说担就担出去了。
谢听风这哪是养了个小弟子,这简直是个炮仗。
楚帝真心实意道:“你这小弟子很有几分魄力。”
谢听风面上笑,转头就狠狠剜了相月白一眼。
相月白:“……”
楚帝略微弯下腰,对钱玉儿严肃道:
“朕现在告诉你,这个异国正是大楚,死的王储是西诏王子。钱玉儿,朕问你,若朕要派遣使者前往西诏和谈,你可敢担此大任?”
大楚从未有此先例。
虽然楚国女子已不像前朝那般只能禁足于闺房之中,民间江湖都有越来越多的女子身影出现,凭自己的力气讨一口饭吃。
但都城中的权贵们还是常常自矜身份,以女儿贤淑柔美为贵。
她的父亲钱茳恐怕不会同意,丈夫赵理更不会同意……
但他们同不同意又如何?
拍板此事的是大楚皇帝。
钱玉儿叩首:“妾身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回到自己房中,岑道正收拾行李,就见岑小钧匆匆来报:“主子!相姑娘她又又又又又……”
相月白紧随其後进门,岑小钧:“……又翻你墙了。”
站在屋中央,左手拿冬袄,右手拿靴子的岑道:“……”
相月白双手抱胸,倚靠在门上,挑了下眉。
岑道捏捏山根,颇有些头疼:“随她翻吧。行了,小钧你先出去。”
岑小钧领命退出去,还贴心地关了门。
岑道将衣服鞋子叠整齐放在包袱布上,然後回过身,面色如常地开口:
“是有要事吗?”
他昨夜既然已将话说清楚,按照相月白的性子,是万不会再主动来找他的。
岑道觉得自己还算是了解她。
那这小学子突然翻墙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
相月白“嗯”了一声,抖了抖斗篷沾上的霜痕。
她转转悠悠踱步到房内桌案旁,随手拎起了一只狼毫毛笔。
“我师父是新任爪牙首领,清雅门暂时安全了。”
她垂着眼,只盯着那笔尖。
“陛下让我找的账本,其实是虞子德像陛下提的条件。”
浓墨在砚台洇开,笔尖轻轻掭过,在同一位置反反复复。
“我没找到账本,但给陛下找到了另一条解决之路。”
如同岑道此人在她心上留下的痕迹。
“钱玉儿会作为大楚使者带人送回乌青的尸身,具体事宜会有人跟你交接,胥知书会跟她一起去,想请你多帮我照看些她二人。”
“还有就是……”相月白捏着笔尾在砚台中搅来搅去,擡眼睨向岑道。
那双眼尾上扬,弧度似笑非笑。
“务必忘了岑某?务必装作生疏?尤其是在宫里?”
“岑修远,你要跟我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还找我师父,让他加派人手保护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