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奉之脸上还挂着泪痕,止不住地抽泣着。
“母亲,我害怕……”
张奉之泪眼朦胧,看着张夫人,把张夫人看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我……”张夫人有些手足无措,双手紧紧绞在一起,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谁让大皇子看上了我们张家,母亲也舍不得你去做这件事,但是……但是这都是你的命数,是张家的命数啊!”
说完,她似是不敢再看张奉之,扭头就跑了出去,只能听到她的哭泣声。
这下,连张夫人都不帮张奉之了。
张奉之缓缓看向面前的张作,抖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麽,相顾无言。
“接下来的两个月,你必须取得宫里那些人的信任,事发後,我会想办法保全你。”
张作丢下这一番话,也要离开,只是他未走几步,身後张奉之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
“那若是父亲,没有保住我呢”
张作身形一顿,微侧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张奉之看错了,他好像叹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愁绪和哀怨。
“若是没有保住,那整个张家……都为你陪葬。”
这句话太重了,甚于千钧远矣,连天上的滚滚浓云都比不上这句话的分量。
陪葬……
张作已经走远了,张奉之无力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膝盖下的瓷片已经扎进了他的肉里,却没见张奉之有一点反应。
他突然笑了,笑得悲壮而释然。
“哈哈哈哈哈……陪葬……”
这厢张家“好戏”唱罢,那厢吴朝暮和吴映锦分别之後,在太子府门前徘徊了好一阵才进去。
冯渊难得没有外出,听仆从说,是在书房内处理公务。
“太子殿下,妾可以进来吗”她站在门前。
得了屋内人的许可後,吴朝暮缓缓出现在了冯渊的视线里。
摆着砚台的桌案上出现了一碗燕窝银耳羹,还冒着热气,显然这碗粥煮好到它被端到桌上,也不出半刻钟。
“妾听说殿下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煮了这粥,还望殿下不要嫌弃。”吴朝暮笑容得体。
冯渊语气平静,道:“你亲自下厨,有心了。是有什麽事吗”
“也没有什麽,”吴朝暮想了想,“今日妾见了家中姊妹一面,得知她要嫁给高员外的小儿子,故而有些伤感罢了。我与她姐妹一场,这就各自成亲了。”
“高员外的小儿子不是……”冯渊顿了顿,似想到了什麽,犹豫了一会儿,“你的妹妹”
吴朝暮没想到冯渊对吴映锦毫无印象,道:“是妾的姐姐。”
“哦,”冯渊转了转眼睛,“那她出嫁那日,你代我送些东西过去,毕竟是你的姐姐,我总该有所表示。”
他说得云淡风轻,看上去当真是不在意这桩事,吴朝暮的神色有些黯淡,“是。”
冯渊也没有要喝粥的意思,见吴朝暮还站在这里,问她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母妃似乎有了要再为殿下选妃的念头,前日还与我提了一嘴,而且像是要敲定正妃之位。”
冯渊挑眉,道:“我怎麽不知道你去回母妃,就说此事不急,我也没有心思再想这些。”
“是,”吴朝暮先是应下,随即又道:“殿下就这般忘不了她”
吴朝暮没有提“她”是谁,但二人都心知肚明,难言的气氛在屋内蔓延开来,粥的热气似乎在二人中间形成了一道屏障。
“吴侧妃,你逾越了。”
而吴朝暮知道他还没说完的话是: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闻言,吴朝暮垂睫颔首,“殿下恕罪,妾先行告退了。”
门被关上的时候,冯渊还在看着方才的方向,热气迷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有些不适。
冯渊看着那碗燕窝银耳粥,神色不明,很快让人将它拿了出去,分给下人食用。
——
秋雨连月,裹挟着寒意的风吹来了冬月,吹来了梨花树枝头的点点白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