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死了,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怎麽到头来,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过去,依旧鲜明如昨。
依旧让人作呕。
李拂衣低下头,痛苦的捂住胸口无声的哭了。
她什麽错都没有,为什麽就因为她单纯,她天真,她就要付出代价。为什麽不是撒谎出轨的他去死,为什麽!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打湿了她裙子上的花。
庭院里清风徐徐,绿竹摇曳。
哭够了,她擡起头望着天,自嘲的笑了,“李拂衣,你哭什麽,你已经不是李纤了。你现在是李拂衣,是无爱一身轻的李拂衣。”
自嘲的笑缓缓不见了,李拂衣抹干净眼泪,疲乏脆弱的撑起身,开始收拾食盒。也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瞧天色,也不算晚。
李拂衣提起食盒,离开前看了看自己的小院子,然後转身往後厨去了。
後厨颇大,管着整个沈府的饮食。
像李拂衣这种被主子领进门的人,後厨的人对她都很客气,何况她还是第一个住进眠兰居的女人。别说她还食盒晚了一时半刻,就是次日再还也是小事一桩。
回眠兰居的路也不远,只是要从建在湖面上的水上石桥走过去,再沿着绿竹掩映的青石拾阶而上,方能行至眠兰居的院门口。
时值春夏交替,碧绿的荷叶也已亭亭盛放。
李拂衣慢慢走着,感受着微风拂面的舒缓心情。这时有人追了过来,黄莺雀鸟似的叫着,“姐姐,姐姐,前面那位姐姐且等一等我。”
李拂衣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有些诧异的转身。然後她就看见一个穿粉色绣花上襦,嫩绿齐胸襦裙的萌妹挽着一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织金披帛,朝她噔噔噔跑了过来。
萌妹叫沈萱玉,是沈家家主沈烈的小女儿。
李拂衣看了看眼前跟初绽的花骨朵儿一样粉嫩的小妹妹一眼,温声询问,“这位妹妹可有事?”
沈萱玉就猛地呆了呆。
她是谁,整个沈府明珠宝玉一样的金贵人儿,她竟真敢唤她作妹妹?或是沈姐姐猜错了,她根本不是眠兰居的婢女,而是二舅舅的贵妾?
沈萱玉就皱巴了一下小脸。
小手往後摇了摇,脆生生的吩咐跟在她後边的婢女:“抱琴。”
抱琴款款上前,手上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素面匣子。李拂衣伸手接了,她才退回沈萱玉身後。
沈萱玉仰着稚气可爱的小脸,软萌软萌的望着李拂衣,说:“姐姐可否替我将此物送去给二舅舅?二舅舅又凶,又不喜我们去眠兰居扰他清净。”
“姐姐帮帮萱玉好不好?”
李拂衣心里软成了一片,这小姑娘长的玉雪可爱,她怎麽看怎麽喜欢。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忘了问一问她是谁。
是以,李拂衣就在沈萱玉面前蹲了下来,她微微笑着温声问她,“小妹妹你是谁,你二舅舅又是谁?”
沈萱玉就惊的瞪圆了眼。
抱琴适时而出,“我家姑娘是沈家家主沈烈之女,姑娘口中的二舅舅正是眠兰居的沈缚沈二爷。”
李拂衣听着,大致明白了眼前这小姑娘是谁。她朝沈萱玉看了过去,沈萱玉就眯眼一笑。
“我叫萱玉,姐姐你呢?”
“我叫李拂衣。”李拂衣回她一笑,捧着匣子站了起来。“东西我会帮你去送,你放心吧。”
“我走了。”
那道细柳一样纤细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沈萱玉才仰头去问抱琴,“这位姐姐看着一点都不像坏人,沈姐姐可是多虑了?”
抱琴望着她稚气未脱的小主人,不知道该怎麽同她讲那沈家小姐倾慕沈二爷多时,才会多此一举。
“小姐,人要慢慢看,才看得出真僞。”
尽管那位李拂衣,眉眼婉转清透,一眼过去就是一个温柔和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