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次被吓破了胆,这会儿得知谢渡被罢官,心底很是扬眉吐气,只是到底顾忌着京城里仍旧位高权重的谢继宗,不敢说什麽过分的话。
只是言语间,不免带出几分刺来。
进了谢府的门,他不由道:“其实做官也好,做人也罢,要紧的就是安生,折腾的越多,越容易出事。”
谢渡没搭理他。
他便越说越来劲,看向沈樱,忍不住训斥道:“做人妻子的,不可只知道贪图享乐,要多多规劝夫君,妻贤夫祸少……”
沈樱忽遭无妄之灾,反驳道:“您这是什麽意思?是在骂我吗?敢问五叔,我做错了何事,您如此训斥我?”
谢继庭道:“你怎可与长辈顶嘴吗?”
谢渡瞥他一眼,声音冷淡:“五叔,我回家来,是想看看近年的账本。”
谢继庭脸色一僵:“你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休息,这些庶务,我来处理就好。”
谢渡道:“五叔既知道我舟车劳顿,就不该让我烦心。”
谢继庭只得低头:“我明白了,那五叔不打扰你了。”
谢渡略一颔首,客气,却敷衍。
谢继庭问心有愧,不敢摆长辈的谱,只得憋屈地离开。
他怕谢渡真的查账。
经不起,吓也得吓死。
谢渡其实并无查账的意思,水至清则无鱼,没必要撕破脸。
但他也绝不可能忍受有人踩到他脸上来。
在谢家,他们父子便是绝对的权威,若有人想放肆,他不会客气。
沈樱双目灼灼盯着他。
谢渡转头,与她对视:“怎麽了?”
沈樱道:“好威风啊。”
谢渡失笑,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喜欢吗?”
沈樱用力点头:“喜欢。”
很有安全感的样子,好像在他身边,就没人能欺负她。
说一句也不行。
她歪头,挽着谢渡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你们家的人,也不好相处啊。”
谢渡随意道:“你是我的妻子,谢家人只有讨好你的,没有人需要你相处,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沈樱笑眯眯道:“那我骂不过人家怎麽办?”
谢渡不觉得会出现这种情况,却还是道:“那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报仇。”
沈樱追问:“不管是谁都可以吗?”
谢渡点头:“当然。”
沈樱弯唇:“你真好。”
谢渡勾起唇角,心情很好。
话是这麽说,但陈郡谢氏规矩森严,倒也没人真的来找事。
沈樱在陈郡的日子,过的极为舒坦。
一天一天的,每天吃喝玩乐,偶尔谢渡带她出门去看看风光景色,也并不无聊。
陈郡的日子岁月静好,但陈郡以外,却出了大乱子。
消息传来时,沈樱正拿着锤子,用力敲湖面上的冰块。
今年真的很冷,入了十一月,温度极速下降,才十一月中旬,陈郡就已结了厚厚的冰,要钓鱼的话,非得把湖面凿开。
但沈樱近日偏偏就爱上了这项活动,每天早上起床後,就拿着锤子和楔子,用力凿湖面。
谢渡拥着暖炉坐在岸边,扬声问她:“你到底是喜欢钓鱼,还是喜欢凿冰?”
沈樱穿着厚厚的狐裘,白色的毛环绕着整张小脸,格外柔软,一边凿冰一边回答:“我都喜欢。”
谢渡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喜欢雪,倒是很喜欢冰。
正欲说话,却有侍从匆匆而来,递给他一封信,“郎君,洛阳城寄来的。”
谢渡随手拆开来,脸色盾山顿时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