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埋着小脸,心里憋闷极了。
见火逐渐要被风吹熄,梁城越丢了几片枯叶子供它续燃,冷不丁问:“师隽他,是不是不会叫你的小字?”
话音未落,刚听见那个名字宋窕就擡起头。
好似有点慌:“你丶你怎麽这个表情?”跟被欺负了似的。
男人走近一步,俯首看她,目光炯炯,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师隽是管你叫你阿窕的对吧?”
“是啊,怎麽了。”宋窕歪头,没理解他的意思。
男人的声音软了下来:“可我喊你乐之,跟所有人的叫法都一样。”
“嗯……所以国公的意思是?”
“我也要叫你阿窕。”二十三的大人,活脱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宋窕有些无奈,可也不知怎麽想的,竟然擡起手轻轻拍了下男人的头。
因为是额前,软趴趴的头发手感很好,笑着回他:“刚刚不还说不想跟他人叫的一样,这不是又跟师隽哥哥一样了。”
“不一样。”
梁城越脾气好地纵容了那番举止,若无其事地纠正:“我要让他明白,在你这里,他不是唯一,我也可以是特殊的那个。”
那双凤眸太过炙热,宋窕的心不自觉就漏了一拍。
心窝深处,好像有个想要冒头的家夥摩拳擦掌准备横冲直撞,仔细一看,发现是只小鹿。
这种感觉,好奇妙。
怕被瞧出端倪,她又飞快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那你也叫阿窕好了。”
终于,有人被捋顺毛了。
他随口诌了个理由,说小狐狸手法不对会烫伤自己,扬言要给她做示范,轻轻松松就揽过了烧纸钱一事。
宋窕乖巧地坐在一边看,好像还真发觉他跟自己的不同。歪头认真看,竟也入神了。
但她忘了一件事。
当一个人很认真地去做或者去想某件事时,会饿得很快。
听到这阵细微的动静,梁城越哑然:“饿了?”
羞红了脸的小狐狸颔首,不好意思说话。
放下其馀的纸钱,男人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只小小的布包。
将四角两层布料解开,里面正规矩躺着两只干皮薄饼。
“不知道这东西你吃不吃得惯,”梁城越有些犹豫,毕竟这玩意别说味道,就长着一张难以下咽的脸:“这是芝麻饼,不过是北疆城域特有的风味。”
招人的狐狸眼泛着晶莹光泽,她起了好奇心:“你不是都回来两个月了吗,怎麽还随身带着北疆的特産?”
“这……有些难解释,简而言之就是陛下怕我过于思念北疆战士城民,专门送来给我解解馋的。”
在心里无助悲笑两声,他怎麽好意思说这是陛下给他和霍赫的“赏赐”,是怪他俩捅下这次篓子而特地送来的警示牌。
不仅有两大推车的饼子,还有一道次日早朝就得上交食饼心得的圣旨。
而他这个时辰跑到城郊来,也是龙椅上那位的杰作,安排他这几天每夜都要到此巡查是否有异状。
耳边有夜风拂过,脸颊上的燥热消退大半,盯着那块白净的饼子,宋窕试探性地问:“我可以尝一点吗?”
男人点头,但怕山珍海味的千金小姐心理预期过高,就先一步说:“就是很普通的农家味,比不得侯府佳肴。”
葱白柔荑揪下一小块,也就两个指头的大小,捏在指腹间看了会儿,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这是梁城越第一次看着她吃东西,动作幅度很小很规矩,即使是在咀嚼也不会发出声音。
明明就是一口粗粮饼,却被她发挥出了高门大户姑娘极致的优雅,赏心悦目极了。
但显然,这味道让宋窕很是难为情。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饼皮,又干又涩,回味还带了点酸苦,而且嚼起来也有些费劲,她甚至想吐出来。
但当着梁城越的面,她又不好意思吐,但这味道实在也难以下咽,于是只能皱起眉头表达不满。
被她的老实逗笑,梁城越道:“吃不惯就吐出来吧,我当初第一次吃这玩意可是一口都不想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