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一迎上来,陆三便都闻见她浑身散着酒香,细一看,双颊绯红,眼神也有些飘忽。
程七笑道:“娘子这麽好兴致,看来是有好事。”
云英笑睨他一眼,将陆三手里的东西拿下扔过去,眉梢一挑,一个字没说,但意思都给到了。
程七会意地笑说他眼皮打架得先睡,让陆三夜里回来别吵醒他,接过那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溜烟跑开。
自出江州,他还没见娘子这麽高兴过。
上一回是什麽时候?
他心思一飘,险些摔个狗啃屎。
云英住的那间竹屋离得不远,程七放好了东西,想了想,纵身窜上枝头,刚好看见陆三像只待宰的肥羊被牵进屋去。
门咔地合上,他也想起来了。
上一回,还是娘子让他帮忙支开陆三,三步并作两步地去追那过门不入的裴大人。
程七翻身躺在树桠上,脖子上挂着的遗玉坠子抖了出来,他当然是站陆三这头的,只不过……
他拈起坠子对月遥望,银辉透过来,远处海浪声声入耳。
他欠着那位大人一个人情,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还上。
心上人投怀送抱,陆三反倒有些局促,进了屋刚想开口问嘴就被堵上了,一双冰棍似的手钻进他衣襟里。
“我冷。”她黏糊糊地说道。
玉臂环着腰,一点点卷走他身上的温度,但那股热劲源源不绝。
“我给你烧个炭盆进来。”
“我不要炭盆。”
她擡起头,顺着酒意笑着蹭他胸口:“我要你陪我。”
陆三凝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脸缓缓靠近,鼻息洒在脸上湿湿热热,就好像是被那软红的唇轻柔地吻吮着。
胸口一起一伏,顶着两团软绵,摇晃着贴不紧实。
那些在门缝窗棂间看过听过的,连在梦里都不敢偷想的,统统从脑子里蹿出来,往全身横冲直撞。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踏实。
一种不太妙的直觉。
“你今日是怎麽了?”
云英啧了声:“少问废话,你不是急麽?临过年了还拉着程七去鄮县。”
他咽了咽:“那我也不是急这个……”
“我急。”
她踮起脚,唇峰轻吮了下他的,他脑子里顿时炸起了金光,浑身的劲都往一处涌。
她双手托起他的脸,淡淡酒香顺着唇舌渡进来,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被带着一路往里屋走去。
衣衫一层层松开,她仰躺到床上,让他睡上来,紧贴的皮肉渐渐湿泞,情欲似海潮般涌出,胀得哪儿哪儿都很难受。
陆三浑身绷得紧实,她这副身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替她沐身上药,哪都碰过,都不如现在这般难耐。
“我难受……”她刚一松开他的嘴,又覆着他的手,教他揉捏胸口,“你快些。”
耳畔啪地一声有什麽断开了,他用力地吻上她,白玉般的脖颈上留下片片红痕,她吃吃笑着,闭眼後仰,让自己浸在那汹涌的欲望中,双手摁着他的肩往胸口送。
他急急含住红缨,一时收不住劲,她下意识哼了声,双腿缠上他的腰,嘴里黏黏糊糊地唤着:“我好想你啊……”
他身子猛地一僵,双手撑立在她两侧,鼻尖重新对上她的脸。
临阵卸枪扫兴得很,她蹙眉,睁开眼推了他一下:“你做什麽?
“你看清楚我是谁。”
云英一怔,神识回拢了些,抿唇狡辩道:“上回谁先勾我的,最多两天的事,去了七八天才回来,还不让人说了。”
陆三默了会儿,苦笑道:“云娘,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了。”
他直起身,将一旁的被褥盖过来挡在两人之间:“我在钱唐听人说,江州崔刺史以募兵为由,把过去李规免掉的那些杂税重新收起来了,江州的流民都往扬州涌。”
“崔潜?那……”
云英脱口而出,又紧抿收声。
“我不知道,但你想知道,我下回去帮你打听。”
“不用了。”云英往被褥里缩了缩,“我不想知道。”
“你想。”
陆三重新压下来,伸手抚上她的脸,浅浅地吮吻唇瓣。
“程七说得对,你越不提,就越惦记。我不是他那种人,我等得起,我要你喜欢我,心里只有我。“
不多时,门又打开,一个炭盆从门缝里挤进来。
炭火烧得通红,被褥捂不热的身子生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