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不过,还是……不敢说?”
徐妙容的语气,有些“暧昧”,她的声音,也放慢了许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她又道:“说起来,婶婶我怎麽觉得,侄儿你对这陈家,好似亲近的有些过分?”
“一派胡言!”
朱高煦的心忽然有些乱。
为了掩盖,他忙又道:“二十二叔办事不利,二十二婶却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焉知是不是在为二十二叔开脱?”
“谁说你二十二叔办事不利了?”
“鱼鳞图册被烧,二十二叔莫非以为,自己无甚干系?”
“谁说鱼鳞图册被烧了?”
朱高煦还想反驳,可,听了这话,他目光猛地一动。
“这话何意?”
“鱼鳞图册,早已送到应天,这会怕是,已经到了你爹的手上。”
徐妙容的声音清泠泠的,她甚至还有心情去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
陈老爷已经震惊的好似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陈老太爷的面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那杵在地上的拐杖,似乎也轻轻晃了两下。
朱高煦呆若木鸡。
徐妙容轻笑,问他:“怎麽,侄儿,真正的鱼鳞图册没被烧,你不高兴吗?”
“我……我,怎麽会呢,侄儿……”
反应过来,朱高煦强笑了一回。
……
再次回到驿馆,徐妙容竟有种恍若隔世感。明明只去了杭州几天,可不知怎的,她却像是出去了许久一样。
屋子里的格局还是原先的格局,东西也仍放在原来的地方。
可她一进去就发觉,不对劲。
有人进来过了。
确切的说,在他们离开兰溪去杭州的这段日子,有人进来过了。
“王妃,桌上的灰,的确都没了。”
月桃月菱也发现了不对劲。
临去杭州之前,王妃便特意交代了她们,不用擦桌子了。原先她们还有些不解,屋子里各处都擦,为何独独留下桌子不擦。
可现在,她们明白了。
驿馆人来人往,虽说因着王爷住在这里,这些时日,暂时无旁的人来。可,桌子不擦,一日便有灰。走的时候,窗户明明关着,门也好好关着。
按理说,桌上的灰只会越积越厚。可眼下,桌上光洁如新,上面只零星散落着丁点儿灰尘。
“是陈家人。”
月桃几乎有些笃定了,可,话一出口,她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可是陈家人,怎麽能进驿馆呢?”
驿馆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进的,况且去杭州之前,王爷为防沿路过于招摇,特意命一部分人留在了驿馆。
如果陈家人进了驿馆,王爷他们早该知道了才是。
她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脑子里却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是……”
“是他。”
徐妙容轻声回了一句。
月桃眼珠子瞪了一下,喃喃道:“他可真大胆!”
“知县本就有官职在身,出入驿馆,并无什麽不妥。”
徐妙容面上倒不见异色,局是她设的,鱼也确实上鈎了。留在书桌上的那封写了一半还没糊口的信,也是朱楹故意写的。
信上写了,兰溪各处,不甚配合,因此耽搁了些时日,图册攒造将毕,十日後即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