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过完年了,谷王丶宁王丶岷王丶代王都已经返回封地了,就连朱棣的亲弟弟朱橚都被撵了回去。朱椿倒好,一呆就是好几个月。
朝中有看不下去的大臣上折子,说什麽亲王来朝,如何能久留,自该返回封地,拱卫大明云云,可朱棣也诡异地留下帖子不出声。
她感觉,再待下去,跳出来参人的大臣会越来越多。
“他,的确不想回封地。”
朱楹回了一句,却没有要多说之意。
之国这事,提起来也烦人,朱椿好歹还有三护卫,他们府上,一护卫都没有。徐妙容也不想去想这些事,她觉得,今日的羊肉好像吃多了。
心口微微有点烧的慌。
擡眼瞥了一眼窗子外头,隔着窗户纸,隐约能看见外头的雪依然在下。不好直接开口撵人走,她擡脚走到窗子下,半推开一扇窗。
而後便有冷风吹进来。
雪,下大了。
“这雪再下下去,怕是就不好走了。”
故意说了一句。
朱楹不动。
没办法,她只得再直白一点:“王爷不走吗?”
“为什麽要走?”
朱楹擡眸看她,而後,“今夜我就宿在这里。”
今丶夜丶我丶就丶宿丶在丶这丶里。
徐妙容瞠目结舌,她好像被天雷劈中了,整个人都僵住了。结结巴巴说出一句“不……不好吧”,她心头狂骂娘。
幻听了吧?
他要宿在平山堂?
不是幻听,他是说了,他要宿在平山堂。
可他为什麽要宿在平山堂?为什麽偏偏今天,说要宿在平山堂?是羊肉吃多了烧得慌,还是酒喝多了糊涂了?
“没什麽不好的。”
朱楹并不看她的眼,他依然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身,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斟,一边吩咐道:“叫她们送水来吧。”
水?
徐妙容的喉头咽了咽,她感觉,这个水好像不是喝的水。
窗外的风呼啦呼啦地往屋子里钻,可她压根感觉不到凉!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要说什麽。
“叫她们送水来吧。”
朱楹又说了一遍。
话音落,他甚至起了身。徐妙容只看见他擡脚朝着她走来,心扑通扑通,急速地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终于,他停了脚。
两个人离得有半尺远,徐妙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天凉,不要站在风口。”
说了这麽一句,朱楹伸手,将窗子关上了。
徐妙容在心底祈祷他快点坐回去吧,他却像是故意的一样,面朝着她死活不动了。
“十一哥方才说,惊心动魄,总在下雪天。”
顿了一顿,他又道:“哪有那麽多的惊心动魄,你只当,今天是寻常的一天,同往日一样。”
徐妙容欲言又止。
觉得,他这个人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干笑了一声,她竟然不紧张了。动了动有点发麻的手脚,她擡脚往屋里头走了走。
这下,只剩他一人站在窗子下了。
“月桃,送水!”
扬声说了一句。
话音落,又看向朱楹,对着他笑笑,道:“往日里,妾身都是这个点洗漱的。”
言下之意,你说让我把今天当作寻常的一天,那我就该干嘛就干嘛。平时你不存在,今日我也依然假装你不存在。